第一章 端倪渐现
,十数个女伶正自轻移莲步翩翩起舞。那尔苏三十出头,身材瘦高,方正国字脸上一对黑漆似的瞳仁炯炯有神。兀自满面笑容招呼着众人,见着王五近前,忙起身上前,笑道:“怎的五爷一个人?伯茀呢?”
“说有事出去了。我已留了话,他一回府便请过来。”王五环视了众人一眼,拱手道。
“好个伯茀,待会儿来了再找他算账。”那尔苏说着,伸手拉了王五,“来来来,我给五爷介绍一下。这位国子监祭酒盛昱盛大人。”
“幸会,幸会。”王五拱手道。
“翰林院庶吉士张亨嘉张大人。”
……
当下那尔苏便将众人一一介绍与王五,待至最后一人时,不想王五却自开了口道:“威武镖局总镖头阿敏阿。这位就不劳介绍了。”
“怎的,你们早就认识了?”
“那是自然了,赫赫有名的王五爷我岂能不认识?”阿敏阿三十五六,斜坐在椅子上,一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甩在椅后,紫棠脸上一道两寸多长的刀疤因着酒的缘故闪着可怕的殷红的光。他眯眼瞅了瞅王五,嘿嘿笑道:“王五爷,你不是押镖去了吗?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一路上可还好?”
“不劳费心。”
“那是那是。想来以你的武功也不会有什么事的。真要有个什么事儿,那脸面岂不丢大了?你说呢?”阿敏阿摇头晃脑应了句,坐直了身子,脸上掠过丝诡笑,道,“不过,这俗话说得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五爷还莫要大意才是呐。”
“不敢劳你挂着,王五知道怎生做的!”
“那就好,那就好!”
同行是冤家。眼瞅着王五脸色阴沉,一侧那尔苏唯恐惹出事端,不待他开口,忙伸手拉了一边坐下。一时间,四下里又恢复了先时的热闹。众人说笑打趣声中,一女子婉转悠扬的吟唱声和着优美的曲子传了开去: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妙,妙!正合了此间——”曲子方罢,大内总管李莲英的长子、二品花翎守备李成武颔首便开了口,只语音尚未落地,月洞门处却传来一阵声音:“完了!完了!”
随着话音,一人心急火燎般奔了过来:白净面皮,清癯的脸上留着墨黑两绺八字髭须,灰府绸夹袍外套件套扣背心,腰间系着条滚边绣花玄带,精精干干一身打扮。却正是寿富。
“伯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尔苏本想借机调侃几句,却见寿富那般神色,忙正色道。
“方才总理衙门传来消息,说……”寿富,字伯茀,镶蓝旗人,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九世孙、前国子监司业宝廷之子。听得那尔苏询问,寿富抬手拭了拭额头上明闪闪的汗珠,神色凄然道,“说李中堂与那法国公使巴德诺在天津签约了。”
仿佛一声炸雷平空而起,宴席上霎时间鸦没鹊静,咳痰不闻。良久,只见阿敏阿挪动了下屁股,嘿嘿干笑两声,开口说道:“诸位这都是怎的了?来来来,咱还是接着吃酒行令。似此等军国大事,自有老佛爷做主,何劳咱们费心?话说回来,咱就是有这份心思,又能怎样?”
“此言差矣。岂不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盛昱冷冷回了句,转脸望着寿富,满脸狐疑之色,道,“伯茀,你可是弄错了?朝廷前几日方下旨与法逆议和,怎么这么快便有了结果?”
“人家要什么,咱便给什么,能不快吗?”
“败求和犹可谅,胜求和,真可谓滑天下之大稽!我大清朝这究竟是怎么了?!”徒有忧国之心,却无救国之门。张亨嘉闻听,直觉着心口压着块千斤巨石一般,端起酒杯仰脸一饮而尽,喃喃低吟道,“设若当初仍以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