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端倪渐现
性。”顺义方自坐下,闻听伸手拍了拍额头,讪讪一笑道,“小的早起便去了镖局,听扁担李说五爷昨儿个后半夜回来了。不过小人去时五爷刚出了局子,说是让贝勒爷那尔苏给唤了去。”
“那尔苏?不知是──”
“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伯彦讷谟祜的大公子,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的孙子。”
“哦。”谭嗣同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顺义,这二十两银子你先拿着,纪叔回来交与他。”说着话,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锭元宝。顺义诧异地望着谭嗣同,半晌方喃喃道:“公子您这是——”
“我身子骨也差不多好了,所以过一两日便想离京。待会儿你帮我把东西收拾一下,送到镖局里去,今晚我歇那边。”未等顺义话音落地,谭嗣同已开了口,“另外,这有些碎银,你拿去与小六子买酒吃吧。这阵子你们为我跑进跑出,也没少费心思。”听得他言语,顺义忙站起了身:“公子您要走,小的们不敢说什么。只掌柜的回来——小人意思,公子您再多养几日,待掌柜的——”
“纪叔那边我自会有书信交代的,你不必担心。”
“这──”顺义细碎白牙咬了下嘴唇,“公子既去意已决,小人就不多言。只这银子还请公子务必收回,莫说谭老爷子当年曾与咱家掌柜的有恩,便是撇开了这档子事,公子您重病在身,小的们做那些不也是应该的吗?”
“罢了,收着吧。”仿佛要驱散一下胸中的郁闷,谭嗣同仰天长吁了口气,微微笑道,“来来来,吃酒吃酒。人生及时须行乐,但求香颊齿留芳!”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此刻已是巳正时分,楼外艳阳高照,已较先时多了几分活气。高一声低一声卖小吃的吆喝声和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直将个街衢搅得沸沸扬扬。谭嗣同若有所思似的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此情此景却是听而不闻,只苦了一旁的顺义,走也不能留也不是。兀自没理会处,但听珠帘声响,小六子已急匆匆走了进来。
“顺义哥。”小六子向着谭嗣同拱手打了个千儿,径至顺义身前,俯首低语了片刻。但见顺义皱了皱眉头:“掌柜的不是已经给了他们吗?怎生又来了?”
“俺也不晓得。”
“这帮狗娘养的畜生!”顺义愤愤道了句,移眸时却见谭嗣同攒眉望着自己,忙换笑脸站起身子,翕动嘴唇正欲言语时,谭嗣同已然开了口:“什么事?”
“没事没事,公子您多心了。”顺义闻听,忙摆手答道,“楼下客人多喝了些,起了些争执——”“是吗?”说着话,谭嗣同将目光移到了小六子身上,道,“小六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
“说呀!”
“哎。”小六子咬着下嘴唇,望眼谭嗣同轻轻叹了口气,细细道将起来。却原来京师的镖局,有名气的也就两家:源顺和威武。源顺镖局因着总镖头大刀王五为人正派,一身内外功夫鲜有人敌,故而名扬京华,生意颇为兴隆。那威武镖局的总镖头名唤阿敏阿,乃当朝重臣、山西巡抚刚毅的远房侄儿,一身武艺却也说得过去,奈何生就一副好吃懒做的身子,平日里拈花惹草,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想那镖局的收入怎经得起如此这般折腾?情急之下,索性不再做那押镖的买卖,仗着叔父刚毅的权势,每每做些巧取豪夺、奸淫劫掠的事儿,“名气”却也不亚于源顺镖局。
“堂堂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岂容此等宵小胡作非为?!你便去告诉他们,保护费没有!若要,去顺天府衙门便是。看他们敢怎样!”说着话,谭嗣同举拳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簇新的松木方桌登时陷下去寸许来深,直看得一旁的小六子犹如庙中泥胎一般。
“公子——”顺义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轻咳一声移步上前,斟酒低声道,“公子息怒。时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