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端倪渐现
爸,前线将士拼死力战方取得今日之胜果,想李鸿章那奴才屡受厚恩,却不思借此机会扬我国威,反签得如此卖国丧权之条约,儿臣故觉着应给他些处分,以激其再与法贼交涉,另订新约。”
“另订新约?你说得倒轻巧!万一有个闪失激得那法夷再生事端,又该如何?难道你待那些洋鬼子再次打到京师才肯心满意足?!”
“儿臣不敢有这般心思。”
“不敢?!”慈禧太后说着起身离座,脚步橐橐踱了两个来回,冷笑道,“我看你是大了,翅膀硬了,没有什么不敢的了!赶明儿你下道旨意,将我这帘子撤了,那样岂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老佛爷息怒,身子骨要紧。”军机大臣兼署吏部尚书张之万见状,大着胆子跪地叩头道,“万岁爷年轻火气旺,言语冲撞之处还望老佛爷多多担待着些才是。”
“老佛爷息怒。”众人见机,亦忙纷纷跪倒在地,山呼道。醇亲王奕譞趁机偷偷向光绪丢了个眼色。光绪兀自内心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复望见父亲那满是焦虑恳求的目光,犹豫片刻,终道:“儿臣言语莽撞,请亲爸爸责罚。”
“哼!”慈禧太后冷哼一声,扫眼众人,复回座坐了,余怒未消道,“我没日没夜地操劳,为的又是哪个?难不成我就希望这样?我何曾不想能有熙朝盛世那般景象,可如今咱有那个实力吗?!”
“老佛爷为咱大清朝操碎了心,奴才们心里是再明白不过的了。”阎敬铭虽因慈禧太后方入了军机,却对她的骄横跋扈、刻薄寡恩亦有不满。相反,对于光绪却多着几分同情,当下犹豫片刻,躬身道,“不过依奴才愚见,不妨借此胜机传谕李中堂,与那法贼据理交涉。若就此依了法贼,非但与我煌煌天朝颜面有损,他国知晓,亦必觉着我朝是泥做的老虎,可任意揉捏。如此一来,只恐日后──”
“你这份心思我也晓得,怕只怕会节外生枝。那时收场,恐就不止如此了!”
“回老佛爷,”奕譞这会儿缓过神来,咬了咬嘴唇,开口道,“据曾纪泽称,法夷在侵扰我朝同时,亦在非洲等地发起多场战事。另外,其国内亦是动荡不安,料其已无力与我朝再生冲突。”慈禧太后满目厌恶之色地扫了眼奕譞,复将目光移向了伯彦讷谟祜:“你呢?什么意思?”听得慈禧太后问话,伯彦讷谟祜忙定了定神,躬身回道:“奴才亦是这份心思。现有臣子们就此事托奴才转呈的奏折,请老佛爷过目。”说着,从袖中取出折子呈了上去。
“这帮奴才消息倒挺灵通的!”福州水师几近全军覆没,已使慈禧太后七魂吓去了其六,哪还有心思再折腾?本想着伯彦讷谟祜会替自己说些话,不想依然是这般光景,遂将满腹怨气撒在了庆郡王奕劻身上,“奕劻,我看你这差事可是越办越回去了!”奕劻素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单单对慈禧太后却是敬畏有加,闻听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鸡啄米般连连磕着响头道:“奴才有罪,奴才有罪,求老佛爷恕罪。”
“哼,若再有这等事发生,你的差事可就做到头了!”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明白便好!”饶是慈禧太后内心十二分的不乐意,可眼见得这般光景,却又不能不道,“既然都是这个意思,那就依着你们吧。回头告诉李鸿章,尽力周旋,总以不生事端为上,明白吗?”
“奴才明白。”
“其他事情,把折子留这便是了。奕譞留下,你等道乏吧。”
“嗻。”
众人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偌大个养心殿顿时寂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慈禧太后侧坐在椅子上,双手把玩着手中茶杯,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冷笑。直到殿角金自鸣钟连响了十下,慈禧太后方啜了口茶,盯着奕譞冷冷开口道:“可知我留你何意?”
“奴才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