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神,柔弱中带伤
的身躯,带着满腔的委屈,和一双要命的重听的耳朵,挥挥手,和军机说再见,和北京说再见。
别急,瞿鸿禨来了,准确地说,是他的信来了。
信很简洁,只有一句话:“请中堂大人的安,问中堂大人的好!”
从此,瞿鸿禨的春天来了。军机处,他说了算;慈禧那儿,他更是说了算。只可惜,父亲早已去世,看不到这一切了。瞿鸿禨只能在坟头大把大把地烧钱。你再也不用三更半夜地叫我起床了,现在是别人三更半夜起来为我服务。
边烧边哭,边哭边磕头,边哭边感谢。感谢父亲,感谢您优良的遗传基因赐予我皇帝一样的面容,我是几千万分之一中的幸运者;感谢万能的皇太后,您比我的亲娘还亲,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一切。
瞿鸿禨哭得那叫一个惨,眼泪鼻涕一起下再加哀嚎。在太后那儿不敢哭,现在可以痛痛快快、真真实实地像男人那样哭一把了。
袁世凯一直都不大喜欢读书人,准确地说,是讨厌不知世事的书呆子。瞿鸿禨是个标准的读书人,但袁世凯刚开始并不讨厌他,因为他不是书呆子。
用眼神就可以杀人于无形,这种人当然不是书呆子。而且太后又是那么地喜欢瞿鸿禨,那么地照顾他,为他流了那么多的眼泪。所以袁世凯很想和瞿鸿禨搞好关系,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大家共同进步,互利共赢。
既然有这个想法,中间人就开始撮合了。先跑到瞿鸿禨那儿,说大人的道德文章,袁宫保仰慕得很,想和您换个兰谱,结拜为异姓兄弟。
两人身份、地位相同,门当户对,结拜都不掉谁的价。
“兰谱?我从不搞这些江湖习气的东西。”瞿鸿禨淡淡地说。回答得太妙了,朝廷命官袁世凯成了不入流的江湖大佬。
中间人又回话给袁世凯,袁若有所思,哦,我差点忘了,那年我弟弟在河南参加乡试,瞿大人是主考官,论理他也是我的老师,我怎么敢和他称兄道弟?他是做学问的人,我是为国家干实事的人。
苦了中间人,瞎掺和,两边不落好,只能免官走人。
既然走不到一块儿,那就让对手老无所依,埋葬在寂寥的春天里,这是官场上的老规矩。袁世凯和瞿鸿禨的第一次碰撞来了,这是心与心的碰撞,却不是爱与爱的呼唤。
这次碰撞虽不是火星撞地球,可也算得是天地大碰撞,因为它关系到国运。
朝廷立宪政改喊了好几年了,却一直未见动真格的,上下都在嚷嚷,慈禧想想也要有所交代了。毕竟世界潮流在那儿,无论是作秀还是十字绣,都要秀一回。
首先从改革官制开始,既然最高层明确表态了,这场改革一开始就大张旗鼓、轰轰烈烈。
朝廷任命了十四位编撰官负责其事,由奕劻、瞿鸿禨和领班大学士孙家鼐主持,十一位协助的编撰官都是皇族、大学士、军机大臣、各部院尚书,唯一的一位地方督抚就是直隶总督袁世凯,连张之洞这样的老臣都没沾上边,可见上面对袁世凯的信任器重。
袁世凯踌躇满志,准备轰轰烈烈大干一场。他有一揽子规划:裁撤军机处,设立责任内阁;接着召开国会,正式确立君主立宪制。
袁世凯一向是个稳扎稳打的人,现在为什么这么激进?难道他还没吸取康梁戊戌变法的教训吗?袁世凯当然知道,他很清楚现在“激进”的代价。
首先是自我炒作的需要。什么最能拿来炒作?当然是潮流。立宪是潮流,任何时候,挺立潮头当然名利双收。
其次,就是进入最高决策圈。根据袁世凯的估计,责任内阁成立后,凭自己的实力,副总理大臣那是唾手可得;和奕劻一正一副,朝廷大半个天都能遮下来。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是一个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