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重葬蔡太师的时候,人们发现已逝世四十余载的蔡太师,“肉已烂,但独心胸上隆起一‘卍!’字,高二分许,如镌刻所就”,这可惊吓坏了当时的世人,因为这个“卍”字是佛祖瑞相的标记,怎么会长到一代奸相的身上呢?世人除了不解还是不解,这成了南宋朝的一大未解之谜,也为蔡京的传奇人生添上了深厚一笔。
最后关于蔡京的传说都与石碑及小人物有关。一个是说蔡京作为新党领袖上台,对元祐旧党人的打压到了极致,在世的,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甚至出台了旧党人士子嗣不得与赵氏皇族通婚的歧视性规定;而那些死去的旧党头目如司马光、苏东坡、文彦博之流,不仅死后的许多封号和荣誉被取消,蔡执宰还在文德殿门东壁把他们刻记为奸佞黑名单,让子孙后世永以为戒,并令全国各州府都要同样立碑为戒。
任务传达到了长安府,知府当然要执行上头的命令,找来了石匠刻碑,其中一个无名石匠公开表示拒绝刻司马君实这样的忠厚长者,说司马大人为人声名谁人不知,却要在奸臣碑上立名,小人不忍刻。知府怒了,狠拍惊堂木,说不执行命令就板子侍候打到你肯刻为止。
胳膊拧不过大腿,石匠叹了口气说要我刻也行,但我要求在碑上不要留我的名字(通常刻碑者会在碑尾署名),我可不想让我的儿孙骂我老糊涂。
而后一个传说和重庆大足石刻有关。在现在的重庆大足北山佛湾103号窟有一道《赵懿简公神道碑》,被历史学家马衡称为“环宇间仅此一刻”。这道无名碑,后经史学家的考证,为范祖禹拟文,蔡京所书。
但这道碑帖为什么会被刻到了大足北山呢?碑中的主人赵懿简公(赵瞻)是仁宗、神宗、哲宗时期的官员,在政治上属于元祐旧党,没有在重庆任官的履历,死后的墓地也不在重庆,那么蔡京为什么会给一个政敌书碑,而又为什么被作为无名碑刻在了重庆大足的北山上,现在都已经无从考证了,于是只有民间传说来填补这段空白。
故事是这样的。当年赵瞻虽在政见上与蔡京水火不容,但他的一个侄子却在蔡京的门下效力,赵瞻死后,他的侄子找到范祖禹(亦为旧党)为赵瞻拟写祭文,请蔡京一赐墨宝,蔡京看在小赵同志为其鞍前马后工作努力的面子上,挥笔而就这帖《赵懿简公神道碑》。
后来金人入侵,小赵带着蔡京的墨宝南渡来到了重庆,看透了世情在大足出家为僧,追忆往事,常常拿出蔡大师当年赐的墨宝欣赏,于是就有了将这道千古佳帖刻于空山万古流传的念头。
但此时的蔡京已是落水狗人人喊打,其生前墨宝大多被焚毁,如说是蔡京所书,恐怕无匠愿刻,小赵只得对石匠们隐瞒了这道碑的作者,遂成了这道“无名碑”。
两个小人物的故事,一个被众多史家写入史书,一个则散落为民间传说,一个敬人,一个敬字,但我们相信两个故事同样真实,而小人物体现出的性情也同样令人敬重。
蔡京其人,也许真不能用“一代奸相”一词就能简单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