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故事 淀姬和她的儿子-1
此刻,茶茶的心飞向了那热闹而繁华的帝都了。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万紫千红、百花争妍的大花园。她想,在聚乐第里,该常是弦歌之声不断,诗会、香会(点燃各种香,互相品尝的会。日本人把燃香的技艺称之为香道,与茶道、花道等传统技艺并称)、茶会频繁的吧,而这一切社交活动的核心人物则是秀吉和北政所啊。
一天,这位秀吉突然间回到大坂城来。府邸中的全体人员都慌了手脚。秀吉一进府邸,便吩咐把茶茶的奶妈叫来。奶妈慌忙沿着回廊奔了过去。出人意料的是,屋里只有秀吉一个人。
秀吉一见奶妈,便一边用手摸了一把脸,一边说道:“嘿,你听我说!”
他那肤色黝黑的脸,犹如吃了酸茱萸似的,一副尴尬相,同时羞答答地笑着。
“从我脸上看得出来吗?”
秀吉好象不看镜子也能知道自己的表情似的。他对奶妈说:“你瞧我这张脸,从我的脸上你就看得出来了吧。我害臊说不出口啊。”
奶妈跪伏在铺席上。她已经懂了。这说的是茶茶的事。
秀吉说:“我心里闷闷不乐,克制不住,这才回大坂来的。行吗?明天我就回京去。”
奶妈心中思忖道:“明天回京?”
要是这样,只有今天夜里是个机会。这事儿好仓促啊。
秀吉说:“请多多包涵哪。你把这信匣打开!”
听他这么一说,奶妈才发现眼前有一只信匣。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它,从里面取出一张诗笺。想不到上面写的是一首情诗。秀吉这阵子对作诗十分热心,出于现实的需要,他正在努力学习贵族们的风习。这一点,茶茶的奶妈也是知道的。但是,难道连谈情说爱也要模仿贵族吗?或者这位勾引女人的天才,是否唯独在对待茶茶时,想通过这样的时髦花招,以显示其对茶茶的尊重呢?要不,这位幽默大师是否在故意采用开玩笑的方式,以避免赤裸裸地提出问题呢?
睡梦里,魂儿飞向大坂城。
今宵喜逢君。
但愿人如意,共床枕。
这首诗很符合短歌的韵律。听说秀吉作的诗,是由细川幽斋帮助修改的。这首短歌想必也是的吧。
秀吉特意说:“这是我作的诗。”奶妈诚惶诚恐,把诗笺收入信匣里,盖上盖子,用紫色的绸带扎好,然后双手把信匣举过了头。
秀吉以斩钉截铁的口吻吩咐道:“今晚戌时(晚上八点)前去,叫她在卧室呆着,躺下来等我。”
这显然已经不是贵族风度,而俨然是一个以武力取得了天下的武将的口气了。
当奶妈正要退出的时候,秀吉又把她喊住,并招来了小书童。书童头顶一方白木做的台盘,放在奶妈面前,这是秀吉的赠品。台上放着黄金。奶妈当然不能不收下。
奶妈退了出来,一边在长长的回廊里争急步走着,一边思索着:“殿下整整等了三年才来。”
对于这一点,她的感受是十分深切的。她早就是秀吉的得力的帮手了。其他近江人,例如官居治部少铺的石田三成等人,都曾闪烁其辞地对她说过,盼望这样的事态早日到来。总而言之,为了改善茶茶对秀吉的印象,她在这三年里,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想了多少办法啊!而现在总算眼看要成功了。茶茶的母亲阿市,是个深明大义、意志坚强的人,而茶茶却是个感情用事的姑娘,什么事情都容易按感情来判断。这对奶妈的工作来说,总算是个有利条件。在这方面,奶妈自己觉得,这些年来她费尽心机地对茶茶进行了诱导。不过,这姑娘生就一副任性和高傲的脾气,临到这紧要关头,还不知她会怎么样呢。
奶妈自言自语地说:“无论如何得设法成全他啊。”
她用这话来鼓舞自己。这件事如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