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 杀生关白-2
你退还关白职务之前,你尽可不必客气。本来,关白的职务与大名不同。这是朝廷的命臣,是由天子任命的。如果随意辞退,就会违反太閤殿下要你尊重朝廷的第三条训令。你可千万不要那样做。”
听了这话,秀次觉得很有道理。而实际上,常陆介是因为担心,万一现在秀次辞去关白之职,他自己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自然,常陆介并无恶意。他一心想让秀次成为一个对各种事情都充满信心的人,极力想把他教育成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事实上,从这时候起,秀次已经开始变了。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心地狭窄、谨小慎微的孙七郎了。
“我是个武人。”孙七郎口口声声这样说。
不仅这样说,而且开始极力炫耀自己是个武将。在宫廷里与其他人的交往中,这个不学无术的人,除了大肆显示自己是武将而不是公卿之外,无法掩盖他的无知和懦弱。然而,他却始终敏锐地感觉到,真正的武将——他自己的手下人和丰臣家的诸侯,并没有把他当作一员武将。
“总有一天,我要让世人领略我的武艺。”孙七郎暗暗地这样寻思。
孙七郎这种不愿意示弱的好胜心,起初以一种极其稳妥而谨慎的方式表达出来。那就是举行个人与个人的击剑比赛。当时,击剑技术刚流行不久。在三条大桥上张贴告示,招募那些云游江湖的剑客,让他们在聚乐第比赛技击。顺便提一下,秀吉不相信剑术,不喜欢剑客。他从来不肯聘募那些自称精通剑术的人,更不肯在自己的军队里设置什么传授剑术的教官。他甚至从来不曾对观看这种比赛表示过兴趣。而秀次却反其道而行之,他想让聚乐第成为推广和传播剑术的中心。更确切地说,是因为他觉得这种比赛出乎意料地有兴趣。因为比赛时要流血、要死人。孙七郎认为,不流血的比赛是平淡无味的。为此,他终于布告天下:比赛时所持兵器,须是真剑真枪。孙七郎和他的成群的妻妾,一起观赏这种两个剑客殊死搏斗的场面。女人们看到如此残酷的情景,吓得有的大声惊叫,有的当场昏倒。这使秀次的自尊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毕竟是女人,这点小事就吓坏啦。”
孙七郎高兴得捧腹大笑,他那瘦削的身体笑得前仰后合。他越发喜爱这样的比赛了。他认为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勇士。后来,他不仅观赏别人比赛,而且自己也动了杀人的念头。孙七郎乔装打扮,乘着沉沉夜色,潜藏在十字路口,等到行人走近时,他便一跃而起,挥刀砍杀。杀第二人时,变换方式,斜肩带背地砍下去。第三人又改成迎面劈砍。孙七郎甚至说道,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女人临死时的惨叫声了,真想听听这种叫声。就这样,他接二连三地挥刀杀人。被砍的人倒下时,想不到竟会发出一声震地的轰响。秀次说道:“这玩意儿挺带劲,比打猎有趣多了。”
“看我的武艺!”当一刀就结果了来人性命时,秀次就这么大吼一声,叫他的随从们,聚集在他的猎获物——被害人尸体的旁边,让他们用耳朵贴着死者的心脏,听听是否真的停止了跳动。
后来,甚至在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时候就出动了。有一次,孙七郎一行人正蹑手蹑脚地来到京都北野的天神神社的牌坊前面。这时,有一个盲人正用手杖笃笃地敲着脚边的地面探路,迎面走来。以杀人取乐的秀次,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盲人。秀次悄悄地向他靠近,心想他会作出什么反应,砍杀时的趣味如何呢?
“瞎子!”秀次喊了一声。“来,我给你酒喝。”
说着便亲亲热热地拉住了盲人的手。 盲人抬起头来, 兴冲冲地对秀次说道:“不知是哪位相公,说话这么和气。”说着便跟随秀次走了过来。但是走了没多久,秀次便扭转身子,使出浑身的力气,挥刀把这位盲人的右臂连根砍落下来。按照秀次以往的经验,如果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