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八年六月四日(二)(1)
从店堂后面他那堆账本里找出一些问题来,这些账本在一般人看来根本不值得为此奔走相告,不值得去告诉我认为应该知道的人,这些人知道的实际情况没准比我知道的还多呢,而且即使他们不知道,那也不关我的屁事。这时候艾尔说,quot;我的账本是对任何人都公开的。任何有关的人或是自以为在本字号内有权益的女士都可以到后面房间来查阅,我是无比欢迎的。quot;
quot;当然罗,你是不会说的,quot;我说①,quot;你还没能说服自己的良心来这样做呢。你仅仅会把她带到后面的账房间去让她自己去发现。你自己是不会说的。quot;
①杰生这一句话接上页第11行艾尔所说quot;我什么也没说quot;一语。
quot;我无意干预你的事务,quot;他说。quot;我知道你也象昆丁一样,在某些方面很不得意。不过你母亲命也是够苦的,如果她上这儿来问我你为什么辞职不干,我就只能如实奉告。那倒不是因为那一千块本身。这你是明白的。问题是,如果一个人的实际情况与他的账面不符,那么这个人是什么也于不成的。而且我也不想对任何人说谎,不论是为我自己的事还是为别人的事。quot;
quot;那么,quot;我说,quot;依我看,比起我来,你的良心是个更得力的伙计罗;它到了中午不用回家去吃饭。不过,可别让你的良心来败坏我的胃口,quot;我说,因为我的天哪,我怎能把事情办好呢,有那么一个家,有那么一个母亲,她一点不管束凯蒂也不管束任何人,就象那回她恰巧撞见有个小伙子在吻凯蒂,第二天一整天她穿了丧服戴了面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连父亲也没法让她说出一句话,她仅仅是一面哭一面说她的小女儿死了,而凯蒂当时还只有十五岁,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三年我妈就得穿上苦行僧的粗毛约成的内衣,说不定还是用沙皮纸糊的呢。我说,瞅着她①跟每一个新到镇上来的推销员在大街上兜过来逛过去,你们以为我受得了吗?他们走了,还要跟路上碰到的推销员说,到了杰弗生,可以上哪儿去找一个热辣辣的小妞。我并不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我不能白白养活一厨房的黑鬼,也不想把州立精神病院的一年级优秀生硬留在家里。血统高贵,我说,祖上出过好几位州长和将军呢。幸亏咱们祖上没出过国王与总统,否则的话,咱们全家都要到杰克逊去扑蝴蝶了呢。我说,如果班是我的孩子,那当然很糟糕;不过我至少可以从一开头就确定这是一个外来的野种,可是到现在这个地步,即使让上帝老儿来判断,他也弄不清这笔糊涂账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乐队吹打了起来,这时店里一点一点走空了。每个人都是朝演出的场子走去的。他们在两毛钱的马鞍绳上斤斤计较,为的是省下一毛五来孝敬那伙北方佬。这伙骗子来到镇上,为了取得演出的权利也许只付了十块钱。我走出后门,来到后院。
quot;喂,quot;我说,quot;你要不留神,那颗螺栓就会长进你的肉里去。到那时我可要拿把斧子来把它砍掉了。如果你不把那些中耕机装好,不让农民种好棉花,象鼻虫又吃什么呢?quot;我说,quot;莫非要它们吃鼠尾草不成?quot;
quot;那些人小喇叭吹得真不赖呀!quot;约伯说。quot;人家说戏班子里有个人能用手锯奏出曲子来,就跟拨弄一只班卓琴似的。quot;
quot;听着,quot;我说。quot;你知道这场演出会给咱们这个镇带来多少财富?
①此处的quot;她quot;又是指小昆丁了。
大约十块钱,quot;我说,quot;也就是这会儿躺在布克·透平①袋里的那张十块钱的钞票。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