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白起、范雎的结局
邯郸之战,无疑是自阏与之战以来,秦国遭受的最大军事失败。
王龁溃败的消息传到咸阳,秦昭王的第一反应仍是——非白起不可收拾残局。不过这次他没有亲自到白起府上去请,而是派人给白起下了一道强硬的命令:大王命武安君为大将,全权指挥远征赵国的秦军,即日起程,不得有误。
言下之意,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没得商量了。
白起躺在榻上接待了使者,说:“请转告大王,不是白起不接受命令,而是实在病得太重,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啊!”
秦昭王又派范雎前往劝说,又是无功而返。
秦昭王一怒之下,免去了白起武安君的封号,命他即刻迁出咸阳。白起接受了命令。当他出了咸阳的西门不到十里,来到一个名叫杜邮的小地方的时候,范雎向秦昭王建议:“白起对于这次流放肯定是不服气的,这样的人一旦对国家不满,留着就是祸害!”秦昭王于是派人给白起送来一把宝剑。
春秋战国时期,国君给臣下赐剑,通常就只有一个意思:你自行了断吧!
白起捧着宝剑,喃喃自语道:“长平之战中,赵国几十万人投降了我,我却将他们都活埋了,确实该死。”
说完这句话,他便横剑自杀。
据《史记》记载,秦国人对于白起之死,普遍持同情态度,认为他死得冤枉,很多人都自发起来祭祀他。
在中国历史上,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某人之死引发人们的同情与哀悼,同时派生的就是对其政敌的不满与讨伐。
白起之死,将一直深受秦昭王信任的范雎推到了风口浪尖。
话说秦国围攻邯郸的时候,为了支援前线,在河东的汾城(今山西省临汾)建立了一个后勤基地。
河东郡守不是别人,就是范雎的恩人王稽。
这一安排显然出自范雎的主意。王稽坐镇河东支援王龁,既不用亲临前线冒险,又可坐收攻破邯郸之功。退一万步说,即便前方战事失利,挨板子也是王龁,与负责后勤的王稽没有任何关系。
范雎的另一位恩人郑安平则被安插在王龁军中,担任了指挥两万人马的将军。
王龁被击败后,基本上还能临危不乱,一边派遣将军张唐率军攻取魏国的新中(今河南省安阳),以防止魏军包抄后路;一边指挥部队向汾城撤退。大部分秦军最后都抵达了汾城,唯有郑安平指挥的两万人阵脚大乱,在邯郸城下就投降了赵军,郑安平本人被赵国封为武阳君。
魏、楚联军追击而至,围攻汾城。王龁率军出城反击,一度取得斩首六千人的战绩,后来又遭到失败,被魏军斩首两万人。
在这种战况下,王稽害怕了。秦国律法极严,一旦汾城失守,他作为河东太守,是要受到严惩的。而此时郑安平又受赵孝成王之命,从赵国写信来策反王稽。王稽留了一个心眼,既没有立即响应,也没有将这件事上报,而是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发展,准备随机应变。
靠着王龁的英勇奋战,秦军最终守住了汾城防线,但是丢失了太原、上党以及河东的大部分地区。魏国还攻占了秦国的东方领土陶地。韩国看到这种形势,也趁机起兵收复失地。范雎的封地应城(今河南省宝丰,当时在汝水之南,因此又称汝南)本是韩国领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韩国夺回。
邯郸战败,第一责任人当然是秦昭王,范雎作为相国也难辞其咎。但是君王是不能指责的,而范雎举荐的郑安平又是这场战役中唯一投降的高级将领,再加上白起的死,人们便不可避免地将矛头都对准了范雎。
有一天秦昭王问范雎:“您在汝南的封地被韩国占领了,您难过吗?”
范雎回答:“我不难过。”
秦昭王说:“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