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黛娜好像喝着什么,有些如饥似渴的样子。
尹福迅疾来到窗前,黛娜不见了,—忽儿,烛也息了。
尹福冲进门,大声喝道:“你这个洋女人,我看你往哪里逃?”
没有任何动静,尹福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教堂洋楼的后窗敞开着,尹福来到窗口,溶溶月下,树影婆娑,没有人迹。
尹福设法点燃了蜡烛,他发现地上有烟灰,面包被人吃了一些。他打开浴室门,看到池内湿漉漉的,有女人使用的胭脂味。
尹福又查看了附近几个房间,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迹象。
门“哐啷”一声开了,马贵闯了进来。
马贵的突然出现,把尹福吓了一跳,他迅速抽出判官笔,当定睛看清是马贵,才长嘘了一口气。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不好。”马贵关切地问。
“真是见鬼了!”尹福放松地坐到沙发上,他把见到黛娜的情形叙了一遍。
“这个黛娜是什么人?”马贵问。
“她是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的助手,瓦德西派来刺杀皇族的杀手,一路上一直跟着我们,在沂州附近,我们抓到了她,可是后来让她溜了。”
“这个黛娜来太谷干什么?”
尹福双目炯炯,紧锁着眉头,说:“我也在想,她远离皇家行列,跑到太谷来做什么?这里面定有文章。”
“你没有看错吗?”马贵问。
“我虽然已有六十岁,但眼不瞎不花,耳不聋不斜,没有错,肯定是黛娜。”尹福充满了自信,肯定地说。
马贵把方才在吉安堂发生的激战叙了一回。
尹福吃惊地说:“这个张策也到了太谷,各门派的人几乎都齐了。他和他的两个徒弟一路上跟踪我们,后来在恒山脚下一家酒楼上,险遭一个叫岚松的女贼暗算,喝了蒙汗药,人事不省,以后再没有见到他。”
马贵问:“各个屋你都看了吗?”
尹福回答:“看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现象。”
马贵不放心,自己到各个房间巡看。
尹福肚子有些饿了,于是抓起一片面包嚼着。
“师父,你快来看!”西边传出马贵的叫声。
尹福赶紧来到马贵发出声音的房间,这是主教的卧房。马贵举着一根蜡烛,凝神望着主教的油画像。高台上,一盆素雅的兰草,一盆秀气的文竹;五斗橱的顶板上摆了座维纳斯的石膏像,一张大的沙发床,床头柜的花瓶里插着几株野玫瑰。有一个立地的古瓶,足有三尺高,斜插着几尺高的孔雀尾翎。床旁有一个大理石面的小方桌,方桌上有厚厚一撂《圣经》。窗前半挂着绛红色锦缎帐子,墙是淡淡的黄褐色,稍微带点粉红色。床罩绿得刺眼。中央有个铺着桃心形座垫的大安乐椅,白得能照出人影。
主教的油画像足有四尺高,他的头发十分显眼,带着火红的颜色。狭长的颊须像火红的羊毛似的,在耳边卷作一团。他苍老然而有力的眼睛,泛出蓝幽幽的光泽,高挺的鹰钩鼻子,纤细而白皙,鹳骨又高又宽。穿着火红的袍子,胸前挂着一个银镀的十字架。
“马贵,你发现了什么?”尹福来到马贵面前。
“师父,你仔细看。”马贵举着昏暗的蜡烛,俯下身,用手指着紫色的地毯。
尹福仔细一看,油画前的地毯上有一串串湿迹。
“这是泪水。”马贵肯定地说。
这么说,黛娜刚才曾来到主教像前,她流了泪,莫非她与主教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尹福暗暗寻思。
“这个主教叫什么名字?”尹福仔细端详着主教的画像,问马贵。
“布朗,美国人。”马贵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