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吴永此时可能是为了驱寒壮胆,高声吟道:“嗟乎!黄冠朝士,几人省说开元;白发宫娥,何处更谈天宝……”
吴永正吟得起兴,忽见前面有一马轿,迤逦而来,赶车之人凶神恶煞,轿内隐隐有哭声。
马轿经过尹福、吴永坐骑前,只听车内有一女子高叫:“官人快来救我,我被这恶人抢了!”说罢哭声凄厉。
赶车人一听,用马鞭紧抽坐骑,飞快朝尹福身后驰去。
尹福有心救那车内女子,但急务在身,踟蹰不前。
“救命啊!救命啊!……”女子哭声充满悲哀绝望,凄切动人。
吴永道:“此地已离榆林堡不远,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快去救那个妇人,然后再赶去榆林堡不迟。”
尹福犹豫了一下,望了望前面,只见大道上空无一人,榆林堡遥遥在望,于是道:“我去救那个妇人,你好自为之吧。”说着,拍马朝那辆马车追去。
谁知刚跑了几步,那马“扑”的一声躺下了,把尹福跌出一丈开外;尹福爬起来一看,只见马屁股上中了一支飞镖,流血不止。尹福又恼又急,快步朝那马车追去。
尹福追了一程,在一片废弃的玉米地里追上了那辆马车,赶车人恶狠狠地问:“你来干什么?”
尹福怒喝道:“你为什么抢别人家的妇人?”
赶车人回答:“她是我婆姨!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只听车里女子哭道:“谁是他的婆姨,昨夜他杀了我的爹爹,把我抢了来,说是要把我卖到大同的妓院……”说着,痛哭不止。
尹福抽出判官笔,疾步朝那赶车人刺去。那赶车人飞速闪过判官笔,从马上跃了下来,一扬手,一支飞镖朝尹福颈部击来。尹福闪过飞镖,又冲上前去。
赶车人从怀里抽出一只宫天梳,这扁扁的武器呈月牙铲形,四角有棱刺,共有十二根梳齿,锐利无比。赶车人手持宫天梳,一招“猛虎扑食”,朝尹福击来。尹福躲过宫天梳,用判官笔紧锁对方的头部;战了几个回合,赶车人有些力怯,败下阵去,朝玉米地深处飞奔。尹福也不追赶,掀开马车轿帘,只见有个洋女子被绑在车上。只见她头上带着时妆的珠宝,衬着件浅桃红碎花绫子衬衫,套着一件深藕色折枝梅花的绉银鼠披风,系一条松花绿洒线灰鼠裙儿,西湖光绫挽袖,大红小泥儿竖领儿。她那又软又亮的栗子秀发,闪烁着琥珀的光芒;美丽平滑的双肩,略微向前弓着;两只眼珠是淡绿色的,不杂一丝儿的茶褐,周围竖着一圈儿粗黑的睫毛,腮角微微翘着,上面斜竖着两撇墨黑的蛾眉。她的眼睫毛和嘴唇不时急促颤动,充满了魅力。
“你是什么人?”尹福见到她这副模样,有些迟疑。
洋女子娇声说道:“我叫米兰,是法国人,前年随着当神父的爸爸来到中国,去年在宣化的教堂里居住。后来闹起了义和拳,他们烧了我们居住的教堂,我和爸爸逃了出来,躲到榆林堡,想找机会逃出去。昨夜,我们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刚才逃跑的那个土匪闯了进来,他杀死了我的爸爸,把我抢走,说是像我这样的洋女人要是卖给大同的妓院,要发一大笔财呢!”
尹福替她松了绑,米兰快活地抱着尹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你真是中国的好老头!”
尹福脸发烫,直红到耳根,他赶快说:“你快逃吧。”
米兰忧郁地说:“我走不动啊,昨夜那恶魔糟蹋了我的身子,以后又一直把我绑在这马车上,我的下身都麻木了。”
尹福犹豫着问道:“你想到哪儿呢?”
米兰眼里淌出泪花:“我要回榆林堡,把我爸爸的尸首掩埋了,再说那屋里还藏着金子,我要把金子取出来,然后想法到北京去。”
尹福狠狠地道:“你们洋人在北京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