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杀机现
芈月一怔:“哦,他来何事?”
秦王嬴稷却是为了芈瑶所生的婴儿而来。
他本拟令唐八子照顾这个婴儿,不料唐棣却推辞了,反要他另择一妥善之人照顾小公子。他不解,唐棣并不是嫉妒之人,他也不相信她会不善待这个孩子。
可是,唐棣却拒绝了,她说大王亲许王后,此子将来为太子,且大王又已经令她主持后宫。后宫和嫡子都在她的手中,权重则危,不利后宫。
嬴稷知道唐棣经常会令他刮目相看,可是此刻,他还是震惊了,甚至为她的心胸和气量而自愧不如。在准备将这个孩子交给唐八子的时候,他是有过犹豫,有过猜忌的。毕竟,在先王的后宫,他见识过太多丑陋和争夺。
然而,这个聪明的女子,在几乎权倾后宫,乃至离后位仅一步之遥的时候,抵住了诱惑,选择退后一步,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空间和位置。
他佩服她,更敬重她。但如此一来,他便只能求助于母亲了。
嬴稷走进章台宫廊下,两边宫女纷纷行礼。
这时候,廊下煎药的宫女正熬好了药,文狸迎出来,端了药站起来屈一下膝道:“大王。”
嬴稷摆手道:“免礼,母后怎么样了?”
文狸道:“太后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
嬴稷接过药碗,尝了一下,放下,接过托盘道:“寡人给母后送进去吧。”
云容打起帘子,嬴稷走进去,为芈月奉上药:“母后,请用汤药。”
芈月嫌恶地往后退了一下,摆了摆手拒绝道:“罢了,这些苦水,我都喝到不想喝了。”
嬴稷劝道:“良药苦口,母后罢朝已经好几个月了,若能早日病好,朝上才有主心骨。”
芈月拍了拍嬴稷的手,安慰道:“其实我并不是病了,只是想放纵一下自己的心境,放纵一下自己的脆弱罢了。”
嬴稷不解:“儿臣不懂,如今大争之世,列国环伺,如行于虎狼群中,我们难道不应该隐藏自己的脆弱吗?”
芈月轻吁一声,淡淡道:“一张一弛乃文武之道,人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一直强撑着?只不过,母后有足够自信,可以放纵自己的脆弱罢了。国之大事,在祀与征,这两件事,我心里有数,其余的内政,交樗里子尽可。有些事情不必死死地攥在手里,放一放,才是长久之道。”
嬴稷沉默片刻,才苦笑道:“母后执政,已入化境,儿臣……只怕还做不到。”
芈月不在意地劝道:“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学习和进步。”
嬴稷想了想,道:“儿臣听说,母后要调白起回三晋的战场。”
芈月道:“是啊。”
嬴稷斟酌一下字句道:“有人说,白起与三晋作战,有些过头,容易结下死仇……”
芈月道:“秦与三晋,有崤山之仇,本来就有百年之恨。”
嬴稷道:“若是不用白起,是否会更好些?”
芈月却摇头道:“稷儿,天地生万物,都有其作用。身为君王,要懂得包容万物,驾驭万物。我秦国自立国以来,每当国势扩张时,所用者都非寻常之才。如百里奚之老迈、商鞅之酷烈、张仪之放荡、白起之残忍……为君之道,岂可只求良马驯驽?你更要懂得驾驭包括像白起这样的孤狼、张仪这样的狡狐、商鞅这样的鹰鹫,甚至像夜枭、长蛇、蝼蚁之类的恶兽,他们的才能亦不是不能为君王所用……”
嬴稷怔住了,他知道君王应该礼贤下士,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在她的眼中,臣子们不但可以是良马驯驽,或者是烈马慢驽,原来竟然可以是狡狐鹰鹫、孤狼夜枭,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涔涔而下:“儿臣惭愧!”
芈月道:“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