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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1
依然盯着她,竭力不把心头的不悦形之于色。仿甲鱼汤、牛尾汤、咖哩鸡肉汤的气味冲鼻。我也饿了。她那衣服的贴边上还沾着点心屑呢,腮帮子上也巴着糖渣子。填满了各色果品馅儿的大黄酥皮饼[73]。那时候她叫乔西·鲍威尔。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在海豚仓的卢克·多伊尔家玩过哑剧字谜[74]。万事休矣,完蛋。

    换个话题吧。

    “最近你见着博福伊太太了吗?”布卢姆先生问。

    “米娜·普里福伊吗?”她说。

    我脑子里想的是非利普·博福伊。戏迷俱乐部。马查姆经常想起那一妙举[75]。我拉没拉那链儿呢?[76]拉了,那是最后一个动作。

    “是的。”

    “我刚才顺路去探望了她一下,看看她是不是已分娩了。眼下她住进了霍利斯街的妇产医院。是霍恩大夫[72]让她住院的。她已足足折腾了三天。”

    “哦,”布卢姆先生说,“我听了很难过。”

    “可不是嘛,”布林太太说,“家里还有一大帮娃娃哪。护士告诉我,是不常见的难产。”

    “哎呀,”布卢姆先生说。

    他的目光表露着深切的怜悯,全神贯注地倾听她这个消息,同情地砸着舌头:“啧!啧!”

    “我听了很难过,”他说,“怪可怜的!三天啦!够她受的!”

    布林太太点了点头。

    “从星期二起,阵痛就开始啦……”

    布卢姆先生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肘尖儿,提醒她说:

    “当心!让这个人过去吧。”

    一个瘦骨嶙峋的人从河边沿着人行道的边石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隔着系有沉甸甸的带子的单片眼镜,茫然地凝视着阳光。一顶小帽像头巾一般紧紧地箍在他头上。迈一步,夹在腋下的那件折叠起来的风衣、拐杖和雨伞就晃荡一阵。

    “瞧他,”布卢姆先生说,“总是在街灯外侧走路。瞧啊!”

    “我可以问一下他是谁吗?”布林太太说,“他是个半疯儿吗?”

    “他名叫卡什尔·博伊尔·奥康内尔·菲茨莫里斯·蒂斯代尔·法雷尔[78],”布卢姆先生笑眯眯地说,“瞧啊!”

    “这串儿够长的啦,”她说,“丹尼斯迟早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突然闭上了嘴。

    “他出来啦,”她说,“我得跟着他走。再见吧。请代我向摩莉问候一声,好吗?”

    “好的,”布卢姆先生说。

    他望着她一路躲闪着行人,走到店铺前面去。丹尼斯·布林身穿紧巴巴的长礼服,脚登蓝色帆布鞋,腋下紧紧地夹着两部沉甸甸的大书,从哈里森饭馆里抱着脚步走了出来。像往常一样,仿佛是一阵风把他从海湾刮来的似的。他听任她赶上自己,并没有感到意外,一路朝她掀起他那脏巴兮兮的灰胡子,摆动着皮肉松弛的下巴,热切地说着什么。

    疯狂[79]。完全疯啦。

    布卢姆先生继续轻松愉快地走去。瞥见前面阳光下那顶像头巾一般紧紧地箍在头上的小帽,还有那大摇大摆地晃荡着的拐杖、雨伞和风衣。瞧瞧他!又离开了人行道。这也是在世上鬼混的一种方式。还有另一个披头散发、衣衫槛褛的老疯子,到处闲荡。如果跟这种人一道过日子,必然够呛。

    万事休矣,完蛋。那准是阿尔夫·柏根或里奇·古尔丁干的。毫无疑问,是在苏格兰屋[80]开着玩笑写的。他正前往门顿的事务所。一路用那双牡蛎般的眼睛瞪着明信片的那副样子,足以让众神人饱眼福。

    他从爱尔兰时报[81]社前走过。那儿兴许还放着其他应征者的回信哩。我倒巴不得统统给答复了。这制度倒是替罪犯大开方便之门:暗码。现在正是吃午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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