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淹七军
雀跃,都以为得救了;于禁瞧见心中却是一凛——襄樊正在敌锋之下,焉能抽兵力援救?反之关羽早备船只欲侵汉水之北,已过两天两夜,来的该不会是敌船吧?果不其然,没多久呐喊声从远而近逐岛传来——关羽的水军来了!
“怎么办?”所有士兵都在向于禁问计。
“慌什么?都给我沉住气!”于禁严厉地呵斥一声,却也没指示该怎么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又有何办法?只能静观其变了。南来船只越来越多,渐渐已不清数目,大大小小铺满水面,一路推进包围诸高地,模模糊糊也瞅不见发生了什么。亲兵纷纷揣测,有的说必是把上面人都杀了,有的说恐是他们降了,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于禁喝令把旗帜拔了,免得引敌人注意——拖一时是一时吧!
虽然瞅得见,离得却很远,一番议论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悄然注视着主帅。于禁虽满目关切眺望远处,也知大伙都在看自己,他却没与任何人目光相接,兀自愣在那里——戎马一生战功赫赫,被曹操褒奖为众将魁首,怎料今日竟落到这般田地?水淹七军,功败垂成,何颜面对大王,何颜面对三军将士?
一片沉默中过了半个时辰,敌船越来越近,连荆州兵的旗帜都瞧得清清楚楚,岛上的情形也看明白了。大多数士兵早疲饿不堪,跪倒在地哀哀乞活,荆州兵收去他们仅有的几件兵刃,丢点儿干粮,自有后面的船容纳收编;也有忠勇之辈誓死不降,靠投掷石块御敌,结果被敌人弓箭射成了刺猬,还有的连射都不射,就把他们扔在孤岛上,让他们自生自灭;还有些曹兵畏惧敌人,跳入水中拼命北游,可逃得一时又如何?后面的小洲早晚也会被敌船侵袭。
“将军!咱们怎么办?”士兵们再也憋不住了,早忘了于大将军不可侵犯的威严,焦急问策。
于禁兀自矜持,回头瞅了瞅赶制的木筏——绳子搓好了,却没捞到多少能用的木料,一两个时辰内筏子造不成;其实做出来也没用,木筏跑得过敌船吗?就算真跑远,没粮食能坚持多久?于禁最后一丝希望泯灭了,握住腰间冰凉的剑柄,干涩地咕哝道:“随我尽忠!”
“对!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亲兵随着喊了几声,但低头再看,底气又有些不足了——没兵刃!大水来时都顾着逃命,谁还攥着兵刃?只剩十几杆戈矛,弓箭也没多少,亲兵的腰刀、佩剑倒不缺,但敌人根本无需短兵相接,一阵箭雨就完了,找谁拼命啊?大家挖脚下的岩石,准备用以投掷。
匆忙间敌人愈近,已驶向十余丈外一处较大的孤洲,于禁方才已探知,与他配合多年的监军浩周就在那洲上,立时紧张起来。众亲兵也暂停挖石头,不知浩监军将如何最后一拼。哪知敌船未近,洲上先是一阵大乱,混乱中众曹兵推搡出两个衣衫褴褛的士人——监军浩周与南阳太守东里衮竟被自己人擒拿,献与荆州军请降!
于禁眼巴巴瞅着二人被敌人绳捆索绑押上战船,却束手无策;众亲兵见此情形更是惶恐,他们跟随于禁多年还算忠诚,唯恐身边也有不逞之徒欲行此举,不少人抽出兵刃护在于禁身边,大伙你瞧我,我瞧你,又是犹疑又是恐惧,都不知对方能不能信任。浩周、东里衮既被出卖,于禁的行踪便无法保密,过不多久,分布各方的十余艘大小船只尽数靠拢,绕过其他小洲,齐向这边驶来。
正午的太阳给水面铺上一层耀眼的白光,十几条船黑压压逼近,正中央渐渐凸显出一艘双桅斗舰,船头高竖一杆红火焰的战旗,上书“关”字。于禁心内狂跳,他效力曹营三十年,威名赫赫功勋无数:征战吕布广立功勋,宛城之败力挽狂澜,官渡之时坐镇危城,诛杀昌豨(xī)殄灭叛乱,累积军功而得曹魏左将军之职、假节之贵,曾招来多少羡慕嫉妒的目光,今日一切尽皆成空了吗?
抗拒是送死,降敌又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