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旁人都能一个个滑掉。唯独自己,倘若再不抓出几个人来使出霹雳手段为皇上灭此朝食,这个掌印太监也就当不久了。
王用汲也一直沉默在那里。他想过站出来承认海瑞的奏疏中许多言辞是自己的主张,分担他的罪名,可一则自己事先确实没有跟海瑞商量过上疏,不能欺心;二则自己倘若承认与海瑞同谋,反而会加重了海瑞的罪名,有党和无党,在朝廷论罪截然不同。但他决定要为海瑞说话,他不能让后世不知道海刚峰上疏赴难的赤诚之心。
王用汲慢慢站起了:“回陈公公,海瑞上这道疏并没有和我商量过。”
陈洪:“咱家瞧不起就是你这号人。司礼监接到的呈报,去年七月海瑞调到京师,就你与他频相往来,多次彻夜长谈。等到海瑞要上疏了,你倒是向都察院讨了个差使去南边查案。现在海瑞抓起了,你回来了,当然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可又觉着写个奏本来驳斥他实在又说过不去,便弄了个查案的奏本来蒙混过关。王用汲,你也忒小人了吧?”
王用汲本是个天性的古道热肠,只是平生做人不露锋芒,不能兼治便求独善而已,今日休说为了海瑞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就陈洪这番侮辱,他也得奋然而起了,但语气仍然平和:“我做大明的官,无须陈公公看得起看不起。大明朝这么多官员,也不是陈公公说谁是小人谁就是小人。”
几乎满堂所有的官员,包括司礼监那几个秉笔太监都同时坐直了身子,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每个人都在心里为他这几句话喝了一声彩。
陈洪毕竟是陈洪,这时心中羞恼脸上反笑:“那你就回咱家刚才的那些问话,你怎么不是小人?”
王用汲:“海瑞上那道奏疏,不是我曾经跟他商没商量,而是他做人做事从来无党无私,不愿跟任何人商量。正因为我和他有伯牙子期之交,他才在上疏之前,极力劝说我向都察院讨了那份差使,去南边查案,今天想来,他也是不愿牵连我而已。就此一点,海瑞不愧有古君子之风,与他相比我愿意承认自己是小人。但并不是陈公公说的那种小人。”
“你说什么!”陈洪的声音陡地尖利了,“你说海瑞有古君子之风!”
王用汲:“海瑞做事之敢作敢当,做人之不牵祸别人,古君子不过如此!”
陈洪:“你们都听到了?”
多数人把目光望向了地面,内阁四员却不得不对望了一眼,用目光在交流着如何表态。
陈洪这时也已紧盯着徐阶,要他表态。
徐阶当然必须表态:“王用汲,五伦之首第一便是君臣,今天论的是海瑞对君父大不敬之罪,你无须说什么朋友之道。”
陈洪又望向了赵贞吉:“赵大人,这个王用汲当年好像就是你在当浙江巡抚的时候推举过的人,你说说,他刚才的话该怎么论?”
明朝由司礼监内阁同时领政,司礼监要想不担责任就得将责任推到内阁,可现在内阁四员中,徐阶高拱都是裕王的师傅,陈洪不愿得罪,李春芳从来就是老好人,陈洪找他不上,因此每次都抓住个赵贞吉来顶缸。赵贞吉心里窝火,也无可奈何,只得答道:“徐阁老刚才说的就是正论。”
陈洪必须要内阁表态:“怎么是正论?出而为仕,食君之禄,把君臣大义抛在一边,却大谈朋友之道。赵大人是泰州学派的理学名臣,王用汲和海瑞这个朋字在这里怎么解?”
赵贞吉被难住了,只得答道:“在朝官员不论君父只论朋友便是朋党。”
“承认是朋党就好!”陈洪倏地站了起来,“按内阁的意思,先将这个朋党抓了!”
提刑司和镇抚司那些人就在大堂外,闻声立刻进来了两个人,一边一个扭住了王用汲:“走吧!”
王用汲被两人一拉站了起来,搁在膝上那个奏本便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