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起,就说这封奏疏你们都没看,告诉主子,就说我去镇抚司诏狱了,去见那个高翰文。详情待我回来一一向主子陈奏。”
黄锦愣了一下。
另三个秉笔太监都对望了一眼。
吕芳:“这件事要回话,就得明白回话。杨金水为什么会疯?江南织造局的事,杨金水和沈一石的事,或许那个高翰文知道一些内情,还有那个曾经跟了杨金水四年的女子知道一些内情。一切等我回来,向主子明白回话。”
“儿子明白了。”黄锦答着疾步走了出去。
吕芳跟着站了起来:“杨金水是我派到江南去的,有罪我会担,你们都把心放到腔子里,今晚都待在值房,这个消息一点也不能透露出去。”
三个秉笔太监:“儿子们明白。”
吕芳大步走了出去。
明朝的北京,除了紫禁城,“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处不知凡几,平常百姓都要绕道而行。至若北镇抚司衙门这座诏狱,那便是连文官武官都绕着走,不愿意见到这道长有里许高有两丈的青砖深墙,更不愿见到那两道黑黝黝的生漆大门。年代久了,便传出许多关于这条幽深的巷子和巷子高墙里的话头,都说天一黑,这条路上就有许多冤鬼游荡,黑角落处还时常听到哭声。因此这条路面一年到头都十分清静,尤其到了黄昏后,不但没有人走,鸟都不从这里飞过。
两盏灯笼在前面照着,四个提刑司太监,一顶小轿,抬着吕芳从西苑方向进这条巷子已是戌时末,疾步无声,很快抬到了黑漆大门前。
提灯笼的太监抓住大门左边那环兽面吞口敲击了三下。
里面立刻传来了问声:“是老祖宗驾到了吗?”显然事先已有快报通告了这里。
门外提灯笼那太监:“知道还问?开门吧。”
沉沉的大门从里面向两边打开了,早有一片灯笼光在里面候着,院子里跪着好些顶戴。
提刑司提灯笼的太监又发话了:“老祖宗说,派两个人引路就行,没事的都歇着去。”
“是。”一地的答声,中间闪开了一条路。两盏灯笼一顶小轿飞快地飘抬了进去。
大门带着嘎嘎的声音又沉重地关上了。
外边的人不知,以为镇抚司诏狱里只有铁槛锒铛关押待决官员的牢房,其实里边还辟有多处软禁罪名未定待审官员的小院。
这里就是其中之一。院中之院,也就是墙中之墙,一道铁门锁着,开钥进去便是一块数丈见方的院子,院内照例有一口井,靠墙根长满了草,墙上还爬着青藤。靠北便是三间小屋,各有房门,互不相通。西边一间关住被审的官员,正中那间是暗审口供的录房,东边那间平时空着,备作锦衣卫审问罪官累了时喝茶歇息之用。
这样的院子照例是只锁院门不锁房门,这时引路的锦衣卫开了院门的锁,推开了门,在前面引着,灯笼照着小轿进来了,停在了院内。
左边那个提刑司打灯笼的太监掀开了轿帘,右边那个提刑司打灯笼的太监伸过手搀着身着便服的吕芳从轿子里出来了。
老祖宗亲自审讯罪员,两个锦衣卫可不能待在这里,这时已退到了院门外,在外面把铁门带上了,钉子般守着。
一个提灯笼的太监早已奔进正中那间录房,点亮了座灯。
另一个提灯笼的太监这才领着吕芳向录房走去。
之所以用提刑司的太监抬轿,是因他们才兼有密与提审罪员的差使。后边抬轿的两个提刑司太监站在院内,面对门墙,前面抬轿的两个提刑司太监走到了靠西那间关罪员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高翰文。”
门从里面慢慢开了,现出了穿着粗布蓝衫,梳洗后面容憔悴的高翰文。
提刑司太监:“有话问你,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