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声音响起了,“地上凉快,多躺躺。”
郑泌昌手一抖,又坐在那里。
锦衣卫那头:“郑大人不是要找杨公公讨个说法吗?我们几个就是从北京赶来讨说法的。您是贪凉快坐在这儿说,还是起来到巡抚衙门去说?”
郑泌昌眼睛又有些发黑了,一阵晕眩,立刻又闭上了眼,坐在那里竭力调匀心气,好一阵子才慢慢把眼睁开了,望向站在一边的几个太监:“劳驾,扶我一把……”
那随行太监:“这就是了。来,给郑大人帮把手。”
“是嘞!”胖太监和瘦太监走了过去,一边一个便去扶他。
郑泌昌在他们把自己扶到一半的时候便跪了下去:“臣浙江巡抚郑泌昌恭请圣安!”
锦衣卫那头挺立在那儿:“圣躬安。”
郑泌昌磕了个头,这才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请几位钦差到巡抚衙门,下官一一回话。”
锦衣卫那头略略想了想,点点头。
四把椅子并排摆在靠南的窗下,四个锦衣卫背对着窗坐在那里。郑泌昌面对锦衣卫坐在屋子中间。这样一来,窗外的光正好照在郑泌昌脸上,须眉毕现。四个锦衣卫的脸却暗暗的,郑泌昌看不清他们的脸色。
捡着一些可以洗刷自己,又不至于让人认为是为自己摆好的东西说了一通后,郑泌昌停下来,望向了锦衣卫。
四个锦衣卫的表情依旧淹没在昏暗中分辨不清。
“该说的下官都说了。”郑泌昌咽了口唾沫,“几位上差可以去问杨公公,下官在浙江当差这么多年,只要是宫里的事,哪一次没有尽心尽力。这一次实在是有些人在作祟,用意就是要违抗朝廷改稻为桑的国策。请几位上差转告杨公公,千万不要误会。”
“这些话你自己说去。”锦衣卫那头开口了,“我现在问你几句,你要如实回答。”
郑泌昌:“上差请问。”
锦衣卫那头:“沈一石打着织造局的牌子押粮船走,你和何茂才知不知道他是去买田还是去赈灾?”
郑泌昌又紧张了,想了好一阵答道:“下官确实不知。”
锦衣卫那头:“你也没问?”
郑泌昌:“织造局归宫里管,沈一石归杨公公管,下官确实不好问。”
锦衣卫那头:“你的意思,要是买了田,这个罪该杨公公担?”
“不是这个意思。”郑泌昌慌忙答道,“杨公公那时并不在杭州,有罪也应该是沈一石担。”
锦衣卫那头:“现在沈一石把粮都赈了灾,他没有罪了。可当时打的是买田的幌子,这件事怎么说?”
郑泌昌站了起来:“这些下官都不知情,上差们去问沈一石便什么都知道了。”
锦衣卫那头冷笑了一声:“沈一石什么东西?也值得我们去管!我们奉诏命是来抓当官的。现在听郑大人这样说,你是一点过错也没有啊。那我们只好抓杨公公回去交差了?”
“上差!”郑泌昌急了,“杨公公当时不在杭州,他并无过错。”
锦衣卫那头:“先是买田,后是赈灾,八百里加急递到宫里,把万岁爷都气得不行。现在你说自己没有过错,杨公公也没有过错,只是一个商人把我大明朝从上到下都给涮了。你们不要脸,朝廷丢得起这个脸吗!”
郑泌昌这时明白了,自己不请罪,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这一关,咬咬牙说道:“上差既然这样说,下官现在就写请罪的奏疏。”
锦衣卫那头:“你不是没有罪吗?这个奏疏怎么写?”
郑泌昌:“我是浙江巡抚,杨公公不在,浙江出了这么个事,怎么说我也有失察之罪。不知这样写行不行?”
锦衣卫那头这才站了起来,另外三个锦衣卫也都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