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都显出了阴郁,闷闷地站在那里。
还有个沈一石,脸上也掠过了一丝忧疑,可也是很快便消失了,还和平常一样,平和地望向郑泌昌和何茂才。
郑泌昌这时必须出面压住阵脚了,先给何茂才递过去一个眼色,接着说道:“那我们先议。议完了再请杨公公拍板。马大人,你是第一功臣,今天你坐上首。”
“什么功臣,天下第一号罪人罢了。”马宁远的声音有些嘶哑,“到时候砍头抄家,各位大人照看一下我的家人就是了。”说着他首先就在打横的那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听了这话,常伯熙和张知良也是一凛,互相望了一眼,跟着在下首的位子上闷坐了下来。
郑泌昌和何茂才也对望了一眼,两人这才走到上首,同时端起了酒杯。
郑泌昌:“为朝廷干事,功和罪非常人所能论之。只要干好了改稻为桑这件大事,功在国家,利在千秋。田淹了,不饿死人就什么也好说。沈老板,买田的粮食要加紧抢运,饿死了人,那才是罪。”
沈一石也站在打横的位子前端起了酒杯:“各位大人放心,有一分田我就有一分粮,饿死了人,我抵命去。”说完立刻将杯中的酒喝了。
“这下该放心了吧?”郑泌昌举着酒杯望向马宁远。
马宁远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到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谈不上放心不放心。听说部堂大人已经去了堤上,我要是还在这里喝酒,那便是没了心,也没了肝肺!”说完这句,他一口将酒干了,搁下杯子大步走了出去。
几个人都被他晾在那里,面面相觑。
更使他们不舒服的是:马宁远刚走,一个随从就进来报告了分洪的消息。
出了这么大的事,杨金水不去见郑泌昌他们,他们也就急着找上门来了。
“分洪了!”看见杨金水从里间侧门一走出来,何茂才便急着嚷道,“只淹了淳安一个县和建德半个县!”
杨金水走到半途的脚停住了,站在那里。
郑泌昌、沈一石、何茂才三人的眼睛都巴巴地望着杨金水。
杨金水的腿又慢慢迈动了,走到正中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那几个人也都坐了下来。
何茂才:“这样一来沈老板的五十万亩,还有南京苏州那边的十万亩改桑的田就难买了。”
沈一石也接言了:“当然没淹的县也可以买,但备的粮食恐怕就不够。买淹了的田十石谷子就能买一亩,没淹的田青苗已经长了一半,没有四十石到五十石一亩买不下来。”
杨金水不吭声,默默地听着,这时将目光望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郑泌昌。
“都被打乱了。”郑泌昌一开口便显出忧心忡忡,“听说分洪的时候那个谭纶也在场。”
杨金水的脸上这时才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郑泌昌:“这件事我们是瞒着他干的。可背后却是小阁老的意思,这点胡部堂应该知道。现在他这样做到底怎么想的,我们摸不透。”
“他什么时候回杭州?”杨金水终于开口问话了。
郑泌昌:“已经回到总督衙门了。”
“什么?”杨金水倏地站了起来,“回了总督衙门也没有找你们去?”
郑泌昌:“我和何大人纳闷就在这里。按理说赈灾调粮也应该找我这个布政使衙门……”
杨金水两眼翻了上去,在那里急剧地想着。
“不怕!”何茂才嚷道,“改稻为桑是朝廷的国策,推不动才是个死。他胡部堂在这个时候要这山望着那山高,阁老还没死,吕公公也还掌着司礼监呢。”
“你不怕我怕。”郑泌昌接言了,“马宁远到现在还不见人,要是把毁堤的事透了出去,我们几颗人头谁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