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 怀怒斩龚寿
备。
合浦城外有一条河水流过,它的名字叫柳水,岸边有许多柳树,大概因此得名。柳水水量充足,时常漫溢,在城外形成了许多水泽,给城墙赋予了一层天然的屏障。我让士卒在城墙上编连木栅,给合浦城率先穿上一套铠甲,想用火箭烧毁木栅是不可能的,木栅上披了一层湿漉漉的水藻,很难烧着。我又让士卒砍下大木,鞣曲为弓,再选出一些祕杆比较直的矛,用鹅毛给它装上尾羽,当成箭矢。这是我从当年的主君荆州刺史刘陶那里学来的,他曾经被朝廷派遣到荆州,平息叛乱的武陵蛮夷,通晓兵事。我亲眼见过这种矛矢的功效,它能射到一千步的距离,不管什么样的盾牌都对它无能为力。据刘陶说,他发射的一支这样的矛矢,穿透过五个蛮夷兵的肚子,把他们像烤知了那样串在一起。如果蛮夷吃人的话,可以直接将这支矛矢抬到火上去烤。他一边说,我一边在脑中转换成图像,在指挥士卒们制作矛矢的时候,我脑子里也不断回忆起这些图像,没有一点恻隐。我觉得自己有点丧尽天良。但又能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生命是被人轻易牺牲掉的,我微末的力量不足以改变它。
还没等我把这一切准备完毕,邮卒的讯息就传来了。李直的军队已经在向合浦进发,他们沿途洗劫了包括朱卢城在内的一切城邑、亭舍和乡聚,凡是见到能胜兵的人,都胁迫他们加入自己的队伍。这些人加上龚寿的苍头奴仆,亲族门客,数量已经超过一万,在人烟稀少的交州,这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
张凤有点坐卧不安,不停地重复着废话:“使君,这个李直是决心要造反了,决心了。”
我安慰他道:“反贼人数虽众,但除了从广信带来的两千精兵之外,其他都不足为惧。何况他失道寡助,就算沿途裹挟了一些蛮夷,又能如何。”不过我还真佩服李直的孤注一掷,此前交州的本地官吏,也经常起来造反,失败后就遁人丛林,汉兵对之往往无可奈何。大概李直也是这么打算的罢。
张凤嘴巴上强撑着:“是啊是啊,量他一个小小反贼,怎敢和明使君作对?我就等着看使君怎么擒他。”
我们正在城楼上说话,很快看见远处旌旗飘摇,上百骑兵杂沓着向合浦方向奔来。我笑着对张凤道:“来了,吩咐士卒,等我命令,准备迎敌,斩首捕虏者,重重有赏,去看看大弩矛矢造得怎么样了,造好了就抬上城楼。”
一会儿,李直的军队陆续来到城下。这回没有废话,他们略作休整,很快架好巢车,发动进攻。高大的巢车隆隆向城门推进,巢车上站着的数名士卒,不断地向城内发射弓矢,我早吩咐好了士卒,用大盾蒙头,抵挡箭矢。他们的弓弩手极其厉害,我的士卒只要手稍微酸痛,大盾举得略偏,巢车上就会立刻飞出一枚箭矢,贯穿他的喉咙。连我自己也差点遭此厄运,要不是耿夔急忙推上一个士卒挡在我前面的话。没多久,我的士卒就被他们射杀了十几个。广信城劲卒号称交州第一,以前我虽然见过他们训练,但这回才算真正领教了他们实战的威力。
我赶忙命令士卒用大盾相连,挡住箭矢,同时用弓弩反击巢车上的对方士卒。可是巢车的望楼比城墙还髙,仰射不易射中,何况他们封闭很严,只有数个小孔,不是神箭射手,是无可奈何的。我不断催促,问大弩造得如何。工匠们说,已经造好了一架,可以试试。我命令抬上城楼,让盾牌手护住工匠。几个工匠安置好大弩,几个精壮士卒推动大木制成的绞盘拉开弓弦,将矛矢嵌入弩臂的射槽里,再转动深目,对准巢车,我一声令下,士卒齐声大吼,突然扳动人弩下面的悬刀,一丈多长的铁矛挟着劲风,呼的一声飞向巢车顶部的望楼,弓弦的声音让我们的耳朵发麻,恍惚有一群蜜蜂在耳边缭绕。接着我又听到数声凄厉的惨叫,巢车望楼已经被锐利的矛矢射穿,断成两截。上面一截像被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