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quot;求求你,汤姆!我再也受不了啦。quot;
她惊惶的眼睛显示出来,不管她曾经有过什么意图,有过什么勇气,现在肯定都烟消云散了。
quot;你们两人动身回家,黛西,quot;汤姆说,quot;坐盖茨比先生的车子。quot;
她看着汤姆,大为惊恐,但他故作宽大以示侮蔑,定要她去。
quot;走吧。他不会麻烦你的。我想他明白他那狂妄的小小的调情已经完了。quot;
他们俩走掉了,一句话也没说,一转眼就消失了,变得无足轻重,孤零零的,像一对鬼影,甚至和我们的怜悯都隔绝了。
过了一会汤姆站了起来,开始用毛巾把那瓶没打开的威士忌包起来。
quot;来点儿这玩意吗?乔丹?尼克?quot;
我没搭腔。
quot;尼克?quot;他又问了一声。
quot;什么?quot;
quot;来点儿吗?quot;
quot;不要……我刚才记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quot;
我三十岁了。在我面前展现出一条新的十年的凶多吉少、咄咄逼人的道路。
等到我们跟他坐上小轿车动身回长岛时,已经是七点钟了。汤姆一路上话说个不停,得意洋洋,哈哈大笑,但他的声音对乔丹和我就好像人行道上嘈杂的人声和头顶上高架铁路轰隆隆的车声一样遥远、人类的同情心是有限度的,因此我们也乐于让他们那些可悲的争论和身后的城市灯火一道逐渐消失。三十岁--展望十年的孤寂,可交往的单身汉逐渐稀少,热烈的感清逐渐稀薄,头发逐渐稀疏。但我身边有乔丹,和黛西大不一样,她少年老成,不会把早已忘怀的梦一年又一年还藏在心里。我们驶过黝黑的铁桥时她苍白的脸懒懒地靠在我上衣的肩上,她紧紧握住我的手,驱散了三十岁生日的巨大冲击。
于是我们在稍微凉快一点的暮色中向死亡驶去。
那个年轻的希腊人米切里斯,在灰堆旁边开小咖啡馆的,是验尸时主要的见证人。那个大热大他一觉睡到五点以后才起来,溜到车行去,发觉乔治·威尔逊在他的办公室里病了--真的病了,面色和他本人苍白的头发一样苍白,浑身都在发抖。米切里斯劝他上床去睡觉,但威尔逊不肯,说那样就要错过不少生意。这位邻居正在劝服他的时候,楼上忽然大吵大闹起来。
quot;我把我老婆锁在上面,quot;威尔逊平静地解释说,quot;她要在那儿一直待到后人,然后我们就搬走。quot;
米切里斯大吃一惊。他们做了四年邻居,威尔逊从来不像是一个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人。通常他总是一个筋疲力尽的人:不干活的时候,他就坐在门口一把椅子上,呆呆地望着路上过往的人和车辆。不管谁跟他说话一他总是和和气气、无精打采地笑笑。他听他老婆支使,自己没有一点主张。
因此,米切里斯很自然地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威尔逊一个字也不肯说--相反地,他却用古怪的、怀疑的目光端详起这位客人来,并且盘问他某些日子某些时间在干什么。正在米切里斯逐渐感到不自在的时候,有几个工人从门口经过,朝他的餐馆走去,他就乘机脱身,打算过一会再回来。但是他并没有再来。他想他大概忘了,并没别的原因。L点过一点他再到外面来,才想起了这番谈话,因为他听见威尔逊太太在破口大骂,就在楼下车行里。
quot;你打我!quot;他听见她嚷嚷,quot;让你推,让你打吧,你这个肮脏没种的鸟东西!quot;
过了一会她就冲出门来向黄昏中奔去,一面挥手一面叫喊--他还没来得及离开自己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