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青麻坎借兵遭盟兄暗算 聚义厅审案掩父子隐情
问短,张作霖有真有假都说了,不该说的不能说,比如说他成立保险队的事就没说。因为说出来得叫杜老判挑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议,你成立保险队,你人手够吗?枪支弹药足吗?你怎么不跟我张嘴呀?显见,你跟我存着二心呢。其实,张作霖早就不服天朝管,他不想寄人篱下,心说,要干我自己干,我说了算,吃别人的下眼食,瞅别人的眼色行事,那不是姓张的。这些话都不能说。所以只能有真有假。
谈了一个多钟头,杜老判说:“老疙瘩累了吧,到下边歇歇吧,有话等平了太平山之后咱们爷俩儿再唠扯。”命手下人给收拾了一间干净的房子,被褥铺好,让张作霖休息。
张作霖确实乏累了,那个脑袋嗡嗡直响,跟一锅粥似的,他要静静地把这些事拢一拢。第一步怎么办,第二步怎么办,下步怎么办,怎么攻打太平山,怎么调动人马,这些都得详细合计。张作霖闭着眼睛,脸朝里,假寝。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院里头静悄悄的,张作霖半睡半醒间似乎觉着有点儿异样的感觉,尽管走路非常轻,但他肯定外面有人。张作霖慢慢地把眼睛睁开,竖着耳朵听,就听到房门轻轻地开了,紧跟着觉察到有个人从外边进了屋了,稍停片刻,那个人蹑足潜踪,摸到床前,张作霖从头顶凉到脚心,怎么回事?这肯定是要对我下家伙,不然的话他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莫非我就这么等死不成?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看,床前站个大个儿,比张作霖能高着两头,宽宽的肩膀,厚厚的胸脯,俩华盖穴,好像扣俩大碗相似。腰里扎着板带,穿青挂皂,手里头拎着一把鬼头刀。看年纪二十多岁,不认得。张作霖虽然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来得慌张,走得匆忙,三界沟那么多人,他不可能都熟悉。
杜立三跟张作霖一贯不合。第一,杜立三看不起张作霖,他头次到青麻坎来,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毛孩子,杜老判对他非常器重。不管什么场合,总是替他吹嘘,说姓张的将来怎么了不起,这话杜立三就不爱听,认为爹做得太过分。他算个什么东西呀,几乎大字不识,满脑袋高粱花,一肚子大粪汤,您干什么这么重视他啊。第二,杜立三这个人嫉妒成性,只许有他自己,不许有旁人,多好不兴超过他去,要居他之上,那他就恨的。第三,前阵子张作霖到青麻坎来,在大厅之中双方面会诗谈心,叫张作霖把他给毙了,当众出丑,杜立三是耿耿于怀啊,恨不能一枪把张作霖打个透堂。但是他做不了爹的主,只好暗气暗憋。
远的不说,今天张作霖冷锅冒热气,又跑到青麻坎,一张嘴借二百个人,二百匹马,二百条枪,要替田庄台拔横儿,火并太平山。这不是小事,最可恼的是杜老判也不跟大家商议,当场定夺,满口应承。杜立三无奈之下听从杜老判的命令给沿途官府知会之后,回到房中闷闷不乐。让人把酒菜给摆上,他自斟自饮,一发脾气,媳妇儿孩子不敢沾边,贴身保镖也是大气都不敢哼,因为杜立三叫活阎王,瞪眼就宰人,抓个茬儿就惩罚你。屋里的空气十分紧张。正在这时候,杜立三最好的朋友,磕头的把兄弟宋庆廉从外边进来了,人们都管他叫参谋长、狗头军师。宋庆廉对杜立三忠心不二,有很多事情都是他给杜立三出点子。杜立三一看是他,挺高兴:“坐下吧,咱哥俩儿喝。”
把别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宋庆廉没喝酒,他看着杜立三一阵冷笑:“嘿嘿,我说大哥,你心里不痛快吧?”
“对……”
“别说了,小弟非常清楚,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痛快,是不是都出自那个姓张的张老疙瘩?”
“对啊,庆连你说,我爹是不是老糊涂了,干吗一句话就这么支持他,这不是败家吗?可你也知道我爹那个脾气,如果我要驳了他的面子,我爹就得跟我翻脸动枪,我一百二十个看不上这个张作霖,他为什么那么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