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再拒提亲茶馆纵谈天下事 又遇不平庙会大战俄国兵
那年月老百姓胆都小,听见枪声,“哗——”有的跑散了,有的毛愣了,连张作霖也是一愣,回头一看,人到眼前了,外头来了十来个大鼻子,是俄国兵。大鼻子的后边还跟着一帮中国人,这帮中国人是民族的败类,歪戴帽子,斜瞪眼,挎着盒子炮,都戴着袖标,这袖标上,上头写仨字——“保险队”,下边还有外文,都是俄文,一般人也不认识。上边还绣着一架大鹰。这帮人神头鬼脸的,闯进人群,老百姓一看俄国人,大鼻子,蓝眼珠,谁不害怕?都躲得远远的。连练功夫这老头儿也有点儿害怕了,赶紧把姑娘护到身后,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就见两个都穿着呢子衣服的俄国兵,大马靴,带囊的马裤,背的那枪叫金钩疙瘩搂,腰带子上还有手榴弹,这俩俄国兵嬉皮笑脸地过来了,先瞅瞅那狗熊,又逗逗那猴,把笸箩端过来,这路翻哪,后来翻着那五两银子和另外那点儿铜钱,俩俄国兵在手里头掂量掂量,老头儿心说要给我没收怎么地?结果没有,掂量完了又放到笸箩里,一眼看着这姑娘了。
“马达姆,上高。”俄国兵说的什么呢?这跟日本的东洋话“花姑娘的顶好”那意思差不多,马达姆就是漂亮的女人,或者是女人,上高是好,一般经常跟他们接触的都听得懂这两句话。因为他们专门在女人身上下工夫。老者一看他们不怀好意,往后倒退几步,把姑娘护得更紧了:“哎哎,你们干什么?”
正在这时,在那些汉奸队当中出来这么一位,这位还镶着金牙,脑门上一道沟,头发往两边分,没留辫子,上边穿的是西服,下边穿的是沙俄军队的马裤,也蹬着马靴,敞胸露怀,带着一颗撸子。这小子肉包子眼,一瞅就不是好东西,老百姓有认得他的,离这儿不远,韩家大院的,人们都管他叫韩通事,这小子叫韩景阳,就是翻译,那阵儿管翻译叫通事官。他们在俄国兵营里头吃得开,进俄国兵营脚面水,平蹚。仗着俄国人的势力横行乡里,成为本地的一霸。老百姓把他恨透了。韩通事嬉皮笑脸地过来了:“我说老头儿,过来,站好。哪儿来的?”
“我是山东登州府的人。”
“山东的?你跑这儿干什么?”
“方才我说过了,为了混口饭吃,到处打把势卖艺,人们都管我们叫江湖人,哪儿我们都可以去。”
“说得轻巧,年月不同了,现在刀兵四起,匪盗四出,什么歹徒都有,你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先生,您说话嘴下留德,咱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说得挺好啊,有什么证明,您安分守己?谁给你打这包票?你在这块儿献艺,官府准许了吗?把手续拿过来我看看。”
“啊,先生是这样,您刚才说了,现在兵荒马乱,官府自顾不暇,哪有人管我们这个事,再说沿路献艺,从来也没到官府去备过案,从来也没经过官府允许啊,这还用到官府?”
“哎哟,我说你真能白话啊,有砖有瓦有王法的地方,官家什么不管啊,难道你们就可以随便吗?嗯?一共多少人?”
“一共十九个。”
“都带走,好好地审查,要是好人就把你们放了,要是歹徒,皇上有圣旨,就地就得正法。”
老头儿一看遇上麻烦了,你看他说的是真的就是真的,说假的就是假的,那年头儿要是杀个人跟捻死只臭虫差不多,糊了八涂把命就交待了。老头儿赶紧赔笑脸:“先生,您行好积德,我是个江湖人没念过书,我不会措辞,也不会说话,您老人家生气了。我说的的确是实情,我们这帮人在关内混不下去了,因为关内的人都穷,听说一般人都闯关东,关东这儿钱厚,故此我们就仗着胆子出了山海关,到这儿来谋生。先生,我们不知道本地的规矩,今天您这一说呢我明白了,我现在就收摊,好不好?马上到官府我去备案,官府允许我们练,我们练,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