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行侠义惩凶顽施救王雅琴 济远亲斗俄兵结交田小凤
洗脸了,蓬头垢面。那小辫都擀毡了,满脸浮泥,跟小鬼差不多少,就牙是黄白的。张作霖认不出他是谁来了,里面的这位也愣了:“您,您找谁?”
“请问郭兆志住在这儿吗?”
“啊,他串门去了,没在家。”
“是吗?那么您是?”
“我是他们家的朋友。”
张作霖仔细一打量,嘿,想起来了,他就是郭兆志,刚才他说的是瞎话。
为什么说瞎话呢?原来郭兆志怕债主来要债。
张作霖一笑:“二叔,您还认得我是谁吗?”
“啊,你是?”
“有个叫张有财的你记得吗?我就是张有财的三儿子张作霖啊,我小名叫老疙瘩,您还经常抱着我玩儿,我恕个罪说,您是不是叫二来子?”
“哎哟,孩子啊,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让二叔好好看看。”二来子掀开草帘子,蹦到院里,抓住张作霖的手,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就看了一百多眼。为什么那么看呢?张作霖从三界沟回来,那杜老判临行之时,除了给张作霖那么多的银子,给枪、给马之外,还给他换了衣服行头,戴的是水獭的帽子,穿的是狐狸皮的大袍子,外边又披着斗篷,比穿绸裹缎还威风。身边还矗着一匹高头大马,在那个年月,不是有钱的大财主哪穿得起这个。穷苦人一瞅这个羡慕得不得了。
郭兆志又是张作霖的长辈,他看见张作霖变成这模样了,心里非常高兴。郭兆志眼泪也掉下来了:“老疙瘩,哎呀,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快快,进屋进屋。”
“哎。”张作霖跟着进屋,一迈步,脚下“咕咚”一声,好悬没摔倒,闹了半天是下窖的房子。这一大步得下去两尺深。屋里头黑咕隆咚,提鼻子一闻,又臊又臭,也说不出是什么味来。用目光仔细观看,一瞅这屋坛坛罐罐,什么破东西都有,就没好东西。外屋是个小道闸,里屋是一铺炕,往炕上一看,仨孩子,个个披头散发,拽着一床破被,这么冷的天屋里都没生火。张作霖这心里就一翻个儿:哎呀,人生在世穷富不等,怎么相差得这么悬殊?
郭兆志却是热情万分:“老伴儿啊,你看谁来了,咱们家来了贵客了,老疙瘩来了。哎,老疙瘩,这就是你二婶。”
张作霖把帽子摘了,鞠了个躬,他二婶吱溜钻被窝里去了,原来她没穿衣服,赶紧把被子围了围:“哎呀,你看看,也不知道贵客驾到,这怎么说的?”
张作霖赶紧把脸背过去了,这女人就赶紧找裤子,一条像样的都没有,就将就着把孩子的裤子穿上了,赶紧把破衣服披上,下了地。郭兆志刚才一直陷在兴奋的情绪中,这会儿也感到不好意思了,嘴里直说:“这,哎呀,这屋太凉了,老疙瘩你先坐下,我给你生炉火。”
“别张罗了,二叔啊,当着真人咱别说假话,我看得清楚,你怎么混到这个地步啊,吃饭没吃饭?”
“吃了。”
“哦,那还行,什么时候吃的?”
“三天前。”
“啊?三天前吃的饭,到现在还没吃呢?”
“孩子,我不怕你笑话,我们家五口人,三天没吃饭了,锅都揭不开了,活不了了,我跟你婶商量,买包耗子药,咱们都吃下去得了,这年月怎么混哪。”他一哭,他老伴儿、仨孩子都哭了。
张作霖这心里很不是滋味:“二叔,别说了,我明白,我们家也过过这种日子,我这儿有钱,你马上拿钱去买,什么好你买什么,大房身也是个大地方,什么买卖都有,你先砍肉,再打酒,然后到布衣铺买几套衣裳来。”
“孩子,那怎么好意思?”
张作霖挥挥手:“就别再说了,你跟我爹是好朋友,我是应尽之责,况且我还过得不错。”张作霖再一伸手,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