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言九鼎。”
“好!既然是钦察部的规矩,我愿将生死交给万能的天。”
拔都微笑着望了兰容一眼,所有的嘱托都在目光里刹那间交流了。他伸手欲取酒杯,就在这一瞬间,兰容突然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将两杯酒同时抢在手中,一饮而尽。她的敏捷让拔都大吃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兰容!”
烛火在兰容的眼中轻松跳起了死亡的舞蹈,她的胸口有些闷,却并无特别的剧痛之感。脑海中的空白处正在不断地扩大,侵蚀着她的思维,她知道在她说完要说的话前不能让意识完全消失,她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烛光后居中而坐、正吃惊地张着嘴的迦迪延。
“活着人的走出大帐。”她一字一顿地说。她的嘴唇干涩,唾液粘在了舌头上,使她每说一个字都分外艰难。即使可以察觉到生命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视线仍然不肯离开迦迪延。终于,她看到迦迪延点头了,很缓慢、很肯定的样子。接着,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她的身体倒向拔都的怀抱。
“兰容!”
拔都撕心裂肺的呼唤在兰容的耳边变得遥远了,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拔都的面容却在她记忆深处被无限地放大,除了这张脸,她的四周只有正在蚕食和吞噬一切的黑暗。黑暗的尽头,她明白了自己的情爱所系,那竟是许多年前第一次相见就已铭刻心头的少女的柔情。
“带我……回家。”她挣扎着说,声音微弱得近乎耳语。眼睛完全看不见东西了,她伸出手,摸索着拔都的脸,拔都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她感到他的手格外地温暖有力,心满意足地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带你回家!”这是她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恍若吹过草尖的风,在她残存的记忆深处摇曳着,然后慢慢地消逝在远方。
大帐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拔都俯身抱起兰容,向帐门外走去。没有人阻拦,迦迪延和忽滩还愣愣地看着他们。许久,迦迪延想起什么,向忽滩使了个眼色,忽滩立刻跟了出去。
“请等等!拔都将军,我们的……”
拔都站住了,沉默片刻,平淡的声音里透出些许艰涩:“你说礼物吗?你派人跟我们的忙哥撒将军去取好了。按约定,剩余的一半我们将在钦察部撤军后派人奉上。”
“好。有请忙哥撒将军带路。”
忙哥撒惊愕地望着拔都怀中的兰容:“小王爷,她……她怎么了?”
“我要带她回营。去执行你的任务吧。”
“喳!”
忽滩的脸上蓦然闪过一丝诡谲的阴笑。
一直悬着心的哲别、速不台、兀良合台和蒙哥终于盼到了拔都平安归来。
拔都顾不得向他们解释什么,一边吩咐侍卫去传军中大夫,一边在众人的簇拥下将兰容送回大帐。不多时,大夫匆匆赶到了,为兰容把了脉。拔都焦虑地注视着大夫的表情。
“怎么样?”
“小姐的脉象虽然微弱,却还平稳,当无大碍。不过——”
“不过什么?”
“小姐这样昏睡,我考虑是服了什么药物所致。”
“不是中毒吗?”
“没有中毒的迹象。小王爷为何这样问?”
直到这时,拔都才将他与迦迪延谈判时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给大家听。讲到迦迪延的要求和兰容奋不顾身地抢过两杯酒一饮而尽时,他的双目微微濡湿,声音也哽住了。
哲别在女儿身边坐下来,深情地握住了女儿的手。
“哲别将军,我……”
哲别微笑着阻止了拔都的自责:“别说了,小王爷。兰容这么做是对的。别说此事有惊无险,纵使兰容真的有性命之忧,只要此去能说动迦迪延罢兵,保证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