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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你们目前的军事、政治实力尚不足以对我朝构成威胁,仍不能排除其一旦恢复元气,首先会考虑收复那些被蒙古占领的中国北方领土。鉴于上述原因,忽必烈皇帝当然会选择你们尚未强大之前予以征服。就这个意义而言,宋元之战不可避免,且无任何调和余地。”
郝经的视线越过湖面,投向了遥远的北方。
“另一个无需回避的原因是:宋发达的经济,肥沃的土地,众多的人口资源都为北方所需要。北方地处内陆,气候寒冷,农业发展不及南方。而宋地却多鱼米之乡,这是元必灭宋的另一个动力。”
李庭芝站在郝经身边,目光落在前方一座寺院的屋脊上。那里,几只信鸽忽儿飞翔,忽儿降落,悠然自得。
“不知郝先生想过没有,元廷若想征服宋,也绝非易事,其间存有许多障碍。首先是曾纵马天下的蒙古骑兵不习南方水土及炎热的气候。其次,你们的战马也不能很快适应高温,并且在南方的农田上也不能像在草原上那么容易得到草料。再者,为了对付南方的水军,元廷需要造船、招募水军和精通水战。在陆地上,又要围攻人口众多、粮秣储备丰富、守备良好的城镇,总之这一切都需要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作为后盾。”
郝经并不否认李庭芝的分析和判断,事实上,这也是他时常思索的问题,他只提醒李庭芝:“你说得有理,但宋绝不像它表面上那么繁荣。以临安为例,临安府拥有豪华的店铺、茶肆及戏院,也拥有日益膨胀的冗官、冗吏和庞大的军队,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恐怕不用我说,李大人心里也清楚。”
“是啊,”李庭芝叹了口气,“它意味着我朝需要不断提高税收和不断加强海上贸易,并在重要的港口城市任命海上贸易监督人提举市舶使,雇佣商人监督国家专卖。不过,郝先生,凡事有弊有利,随着海上商业的繁荣,我朝需要建立能出海作战的水师以抵御海盗船的袭扰,也促进了装备有精良的火箭、火器和火炮的大战舰成为我朝武力的重要分支,这难道不是元朝未来军事行动必然遇到的障碍之一吗?”
“虽然如此,宋军队、民兵总数不下二百万之众,不是照样节节败退,丧城失土?”
“郝先生,你的话似乎有些太过绝对。为免生灵涂炭,我朝欲放国信使回返北国,但不知能否劝说汝元朝皇帝偃旗息鼓,双方罢兵?”
李庭芝从怀中取出一份白麻纸印刷品递给郝经,“这是忽必烈皇帝近日颁布的南伐诏谕。”
郝经接诏展读,百感交集。
爰自太祖皇帝以来,与宋使介交通。宪宗(蒙哥)之世,朕以藩职奉命南伐,彼贾似道复遣宋京诣我,请罢兵息民。朕即位之后,追忆是言,命郝经等奉书往骋,盖为生灵计也;而乃执之,以致师出连年,死伤相藉,系累相属,皆彼自宋祸其民也。襄阳既降之后,冀宋悔祸,或起今图,而乃执迷,罔有悛心,所以问罪之师,有不能已者。今遣汝等水陆并进,布告遐迩,使咸知之,无辜之民,初无与焉。将士勿得妄加杀掠,有去逆效顺,别立奇功者,验等第迁赏;其或固拒不从,乃逆敌者,俘戮何疑?
“忽必烈下诏后,态势明朗,咄咄逼人。我主以天下苍生为念,恳请先生出山,说服元帝罢兵,或隔江为界,或岁纳币帛,或献女称臣,悉由元帝定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恐怕此时任何苟且之念都是枉然。宋自贾似道擅权专政以来,百官在其淫威之下,或是同流合污,或是三缄其口,或是发配边远,或是惨遭杀戮,国事日非,民怨沸腾。我主灭宋,志在统一全国,天意若此,人力何为?”
李庭芝无言以对,唯暗暗叹了口气。
为迎接郝经一行归来,忽必烈在大明殿设国宴为他们洗尘。郝经离开京城正在意气风发的壮年,出狱时已然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