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忽必烈命中书省颁发金银牌十九道,数日后,赛典赤身负朝廷重托,远赴云南,走马上任。
时值九月,真金再次与中书省左丞相、征南主帅伯颜抵达襄阳城,与正在前方指挥作战的阿术、刘整和负责军前物资转运的玉昔帖木儿会合。按照蒙古人的作战惯例,大军将兵分三路,齐头并进。之所以派出东西两路,目的在于分散宋军的注意力,策应和配合主力作战。主力部队则集中了包括步兵、骑兵、炮兵和刘整率领的七万水师在内的优势兵力,由伯颜亲自指挥,沿汉水向东南方向推进,以期在阳逻堡与宋军展开决战,全歼宋军主力。
真金、伯颜不顾旅途劳顿,召集各军高级将领开了个短会,伯颜在会上简要地叙述了他的作战意图。
会后,为款待太子和即将出征的众位将军,阿术煞费苦心地在自己的军帐为大家准备了一桌简单的酒席。
刘整只饮一杯,便停杯放箸。真金见他脸色苍白,双目肿赤,不觉关切地问:“刘将军,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刘整望着真金,想说什么,却蓦觉喉头紧涩,眼前模糊一片,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正常。他向真金笑道:“不妨事,大概昨夜睡得不好。”其实,这并非实话。最近,他的睡眠和食量骤减,胸口时常憋闷欲裂,然而前方战事紧张,他一直隐忍不言,也未找军中大夫诊疗。他有种预感,自己恐怕很难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天,为此,他更加急迫地盼望早日拿下宋朝的最后一道军事屏障——阳逻堡。
刘整虽极力振作起精神,真金仍旧放心不下,传命侍卫去请许地许大夫。许地是国医许国祯的三子,许国祯早年即追随尚是藩府亲王的忽必烈,其医德医术在当时可谓无出其右者,因而深得忽必烈爱重。忽必烈登极后,将许国祯封为国医。许国祯有子三人,只有许地真正继承了他的衣钵,而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这次真金亲赴襄阳前线,忽必烈特派许地随侍在儿子身旁。
吩咐过侍卫,真金为刘整斟满了一杯酒,深情地说道:“当年,若非将军力排众议,献策先取襄阳,我军攻宋安能如此顺利?这些年,将军鞍马劳顿,从不言苦。阿术将军曾言,他与将军风雨同舟,犹如车之两辕,不可分离。岂止阿术,父汗和我又何尝不是时常感念将军之德、之才、之功。我今借阿术一杯酒,预祝将军再建奇勋!”
刘整的脸上泛起些许红晕,刹那间,一股热浪涌遍全身,他举杯与真金清脆地一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并没有说一言半语,所有的感谢和感激都凝结在他的心里。他似乎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借此掩去了眼中泛起的泪光。
人生得逢知己,死又何憾!
众人作陪,气氛訇然。
许地匆匆忙忙地赶到军帐之中,他欲拜见太子,真金摆手制止了他,要他速为刘整检查。刘整不好执拗不允,乖乖地伸出手听凭许地诊脉。
真金注意到,许地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怎么样?”
“唔……无妨,刘将军这是太过劳累,可否请将军回帐休息片刻,臣这就去为将军配药来。”许地说话的语气虽然平和,刻意躲避的眼神中却分明流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惊慌。
真金心中猛然一沉,不容刘整反对,命侍卫扶刘整回帐休息。
刘整离去,大家再没有心情饮宴,枯坐了一会儿,高级将领们便各自散去做出征前的准备。真金惦记着去看望刘整,伯颜、阿术、玉昔帖木儿同样放心不下,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刘整的军帐方向走去。
在刘整帐前,他们与许地打了个照面。
“许御医,刘将军他好些了吗?”
“回太子:臣给刘将军服过药,他刚刚睡着了。”
“刘将军患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