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的君主,就像他当年在做绿林好汉的时候一样,他会把抢来的牛羊一点不留地赐予他的部下和百姓,慷慨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最美好的天性。
另外有一点也很令我放心,那就是,即使没有王令,能够找到塞西娅洞的人也少之又少。我想这一定是因为长生天不希望公主被凡尘过多地打扰,所以有意用层层叠叠的山石、密密匝匝的树木掩藏了进入塞西娅洞的道路。我听索度说过,那些慕名想要进入塞西娅洞的人往往会在离药池或者洞口很近的地方迷路,塞西娅洞和圣女泉或许当时就在某个人的眼前,可这个人偏偏视而不见。对于索度的说法我深信不疑,有一点可以成为证明,那些为我修建了药池和山洞的工匠,在他们离开塞西娅洞后,没有一个人能够再一次找回到这里。
帖木儿王虽然每年会吃到美味的银果面包,喝到用山中独有的青果和甘醇的泉水酿造的青果酒,但他确实一直到病逝在东进的征途都没有机会成为塞西娅洞的客人。当然,那个时候公主需要照顾兀鲁伯,自己每年也只会在塞西娅洞住上一段时日。对公主来讲,在山中的日子像是度假,因此每一次她都会邀请一些女眷同行,其中受邀次数最多的自然是大王后,这使大王后很幸运地在药池中治好了她的心悸旧疾。现在,公主已经长眠在塞西娅洞后面的丛林中,按照她生前的要求,我独自安葬了她。我早就决定用一生陪伴她,不再离开她的身边。
我在沙哈鲁的对面坐下来,看着他。沙哈鲁一边喝着果仁茶,一边动作缓慢地将面包掰成小块儿放进嘴里。对于他的啧啧赞叹,我丝毫没往心里去。
他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呢?
他愉快的神情掩不住眼神里的落寞。是的,在行将分别的时刻,他的愉快是做给我看的。作为客人,对于主人的盛情,他得表现出自己的欣悦。然而,恐怕此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喝些什么,吃些什么。
这或许正是我赞赏沙哈鲁的地方。在争夺王位的过程中,他出人意料地表现出隐忍和顽强,他以韬光养晦、各个击破的策略战胜了锋芒毕露的哈里勒、奥玛和皮儿等人,坐上了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他可能从未觊觎的王位。
从王子到王,于个人而言确实意味着身份的改变,但我了解沙哈鲁,掌管着偌大的帖木儿帝国,做了王的沙哈鲁不可能回到做王子时的沙哈鲁。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爱。沙哈鲁用一生爱着一个女人,即使沧海桑田、阴阳相隔,也无法改变他初恋的情怀。
悄悄珍藏的爱情,永远的心痛与幸福,除了欧乙拉公主,天底下又有谁配享有这样的痴恋!
沙哈鲁的茶杯见底了,我为他续上茶,他问我:“你为什么不喝?”
我用手指轻轻触摸着他的手背,回答他:“我要看着你喝。”
他笑了,将我的手拢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手温暖而又潮湿。“你还像小时候一样,真好。”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老了。”
“没有。在我的眼里,你还是十四岁时的样子。”
十四岁,我曾将自己交给沙哈鲁。那个在他的身体下悄然绽放的少女之花,是我的骄傲,也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沙哈鲁。”我轻轻唤道。
“什么?”
“好好活着。”
“你在担心这个吗?”
“是的。”
“你是唯一了解我的人。”
“是的。”
“你放心。”
“可以吗?”
“嗯。欧乙拉她也叮嘱过我啊。”
“所以你不会忘记,对吗?”
“对。为了帮助我,她承受了太多的惊吓。现在,我像她希望的那样夺得了王位,如果我做不到,又怎么能够对得起她!”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