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几个败类混迹其中,倚仗某种势力,破坏规章制度,带来不良风气,很快就会搅浑一缸水,使整个军队变质。
王渊无疑地是破坏这支军队的罪魁祸首,他有童贯这座靠山,也有较高的官衔,在军中可以为所欲为。刘鞈想通过他搞好与童贯的关系,结果反而变成童贯通过他来控制这吏军队。可悲的是刘鞈一手培植起来的李质也在变质了。这个出身农民,一向非常听话的军官执行他的命令,不折不扣,雷厉风行,在士兵中有相当威信。他一旦有了权势,就慢慢暴露出贪婪的本性,凡是属于他势力范围以内的东西,绝对不容别人染指,而他自己的手却可以伸进别人的势力范围中去,后来甚至发展到安抚使司也变成他的势力范围。“贪将可使”,读史书有得的刘鞈,也可以闭上一只眼睛,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假使他还可以使用的话。但是中山之役,李质没见到敌人的面就望风先逃,还撒了一个并不高明、一戳即破的谎话。事实证明,这个人无可使用了,这才使刘鞈下了决心要请马扩来“提举四壁守御”之事。
马扩即事不久,就在军队中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对此,刘鞈是默许的。刘鞈虽然只授予马扩以“提举四壁守御”的权力,马扩却无时不在考虑出击金军,困扰斡离不后路的可能性。但无论战守或出击,都要依靠军队,如果军队的素质很差,根本无守御之力,那就更谈不到什么出击了,“提举”两字也变成虚话。因此刘鞈是支持马扩的改革的。
但是向来对马扩侧目而视的李质、王渊对此有不同的解释。主帅信任马扩,又在新朝廷上力保马扩“提举四壁守御”已使他们十分痛恨,何况马扩又把权力溢出于“守御”的范围之外,在军队中进行改革,居然侵犯进他们的老窝。这个他们岂能容忍?他们不断到刘鞈面前去告状诉苦,使得向来善于做调停工作的刘革台也感到难于措手。
引起轩然大波的是马扩有一天发现王渊手下的一名军需官,在经办士兵伙食的帐顶下有贪污嫌疑。扣留查实后,予以革职棍责的处分。这件事本来就可以这样了结,不想这个军需官是李质的表兄弟,又是王渊的亲信,平日倚势横行,在军队中积有公愤。群众乘机揭发,有的说他贪污的何止伙食一项,历年干没的军饷为数不赀,否则哪来的钱在乡下买了数百亩好田,盖起五椽大屋?有的说他是王统领的铁算盘,三一三十一,二五添作十,给他的的搭搭一算,好处都归了上头,吃亏的就是弟兄们。还有人把他藏在伙食房里的一本黑帐簿提出来了,帐簿上清清楚楚地登上了他历年贪污的公款、军饷、军粮和杂项开支。这还不算,还有数字较大的几笔黑帐,下面明明注着“三划头”,“木字头”等叫人一看就明白的暗号。一经研同,他很快就招供出这些都是送李统领、王统领的礼。原来舞弊者心里也有一个想法:他贪污的数字不及王李的十分之一,万一事情闹穿了,王李还在台上,看了这笔帐,自己肚里明白,谅也不敢翻面无情,把事情全摊在他一人头上。如果王李也已下台,他可怜巴巴的一点数目,人家也不看在眼里。他只要反戈一击,尽输王李的情弊,说不定还要给他记上一功哩!
马扩处于嫌隙之地,主观上并不希望把事情扩大,但对于王、李侵吞公款,克扣士兵肥已自利的行为也感到非常气愤,再加上事件的本身已经公开化了,很难包得住。他不得已,携带了黑帐来向刘鞈汇报。
讲道德、讲正义、通读圣贤之书,绰有君子之风的刘鞈一看帐簿,就明白马扩汇报的句句都是实情,当场激起了一阵义愤,痛责王、李,特别是李质表面老实,不想背地里干了那么多鸡鸣狗盗的无耻勾当。这等人如何还配统带军队?谅他们也无面目来见俺。俺明日就上一道奏章,把他们两个一齐都参了,削职遣回。
刘鞈是个正面人物,君子的刘鞈就是他的正面,那是可以曝诸光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