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可是这一天针锋相对的斗争只集中在镇安坊一处,其它各处的老百姓没有充分发动起来,因而也没有获得同样的战果。
那一夜,在合法的外衣下,王宗濋、王孝迪等人亲自带头,官抄民家,被抄的不下数十户。后来被抄的范围还扩大到指定的名单以外。开封府的凡名公人,借口查抄,就可以随意进入民家,进行勒索,搜查甚至抢劫,公人们成了变相的强盗。
被作为财神的对象当然倒了霉,被抄得寸缕无存,至于那些因私怨而被牵连的对象,遭遇更惨,到处都发生血案。那一夜中,当场被打死、逼死、被奸致死以及老人小孩惊吓致死的人命不止二三十条。著名的歌妓赵元奴,崔念月等都遭到不堪忍受的侮辱。
特别是王宗濋,久已馋涎赵元奴的艳色。太上朝内,他倚仗自己是太子的元舅,也曾几次去小姐儿巷问津。无奈朝内的亲贵太多,赵元奴应接不暇。何况太子登基不知是何年何月之事,象他这样一个尚未兑现的国舅,显然没有成为赵元奴的入幕之宾的资格。有一次,他表演过火,遭到赵元奴的白眼,就被毫不客气地摈诸大门以外。
赵元奴使王宗濋下不了台,王宗濋十分怀恨,他咬牙切齿地扬言,有朝一日,定要赵元奴好看。这一朝居然来到了,今夜他抓到机会,硬讨得抄赵元奴家的差使,一马当先,熟门熟路地扑到赵家,亲自动手把赵元奴抓来,不由分说,就把她揿倒在地,浑身剥得精光,尽情发泄了报复狂。
有多少权,行多少势,不留一点余地,这正是一切暴发户官僚的特点,王宗濋步他前任高俅之后尘,睚眦必报,有加无已。活该赵元奴倒霉!在那一夜间,她的全身好象一团和了水的糯米粉团,听凭他揉搓捏弄,揿扁拉长,从头顶到脚趾末梢,凡是可以施虐的部位,都受到他残酷的凌辱,然后又逼她弯下身体,双手双脚落地、狗子般地绕院子爬几圈。鞭子不时重重地落在她背、臀、大腿等皮肉厚实的处所。一鞭下去,随着一声惨呼,顿时凸出一道三个指头阔的血痕,这样殴辱一番,王宗濋意犹未足,喝令把她拖出大门口,游街示众。人们看到她雪白的裸体上满是血污,还用两根细麻绳紧紧缚住乳头,麻绳另一端上悬空坠着两块三斤半重的大砖头,把她的一对乳房牵扯到腹部以下。这时,她已被折腾得奄奄一息,全靠两名军汉架撑着,才站得起身子蹒跚而行,在小姐儿巷、大姐儿巷一带兜了个大圈子。王宗濋充分满足了兽欲,这才兴冲冲地结束了这场“毁灭性”的抄家。
赵元奴的遭遇使人们十分同情,也因此更加痛恨这些奸党,痛恨这次为了满足金人的勒索而嫁涡给人民的抄家。但是没有人挺身而出,好象救护李师师这样救护赵元奴。这固然因为事出仓猝,群众来不及组织起来,更重要的是赵元奴平日骄纵放诞,不象李师师那样深得人心。
并不是所有的被抄家者都乖乖地俯首听命,在某些场合,抄家者也遭到应有的惩罚。教坊司的笛师蒋翊,虽然名气很响亮,却未受到过太上皇多少好处,仅因为与袁缉过从甚密,也被官方列入抄家名单中,他一时怒起,奋身拼持,用菜刀砍死了一名户部的部员和一名差役,然后纵火烧掉住宅,自己跳进火海,与他们一起化成灰烬,这时天气干燥,水龙未至,因而蔓延到邻家,烧掉几栋房屋。
抄家所得是十分有限的。
事实上,徽宗一朝,用去的金帛银两犹如潮水河泥,它们汩汩不绝地流入权贵大臣之家。留下一点剩余赏赐给倡优教坊,能有多少?当时的民愤,显然不在倡优教坊而在于当朝权贵。靖康朝的大臣事实上都是宣和朝权责们的残支余孽,他们官官相护,转嫁祸水到倡优教坊等下层小民,希望从他们身上发一笔大财,岂不是十分可笑?
本来抄家的浊水不足,何况抄来的财物,大部分都被当事人朋比瓜分,真正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