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岂意丞相怒 逃死正屏营
留下肯定是死路一条。她只能企盼他能逃脱,在安全地方躲避一些时日。回到长安后,她再求父兄设法营救。她伤感地望着小武,哀声道,沈大人保重了。我想皇上一定会下赦书给你,你暂且亡命去罢。
小武点了点头,也是感慨万千,这个自己一直心慕,想娶来做妻子的女子,不知会鲜花落到谁家院庭了。他凄然道,多谢邑君关心,下吏先走了。他纵身攀住墙头,刘丽都的两个属下撑起他,他敏捷地跃上,一没不见。
其余的人也相继攀上,刘丽都最后一个被拉上去,她站在墙头,冷笑道,管材智,这名字真难听。你给我趴在地下,命令你的人全趴下,蒙着头。等我走了再起来。不许偷看,否则我马上将你射杀。
管材智看着瞄准他的毒箭,无可奈何地下令,都趴下,不要往上看。刘丽都一跃下墙,跳到墙外的小径上。快,往那边跑。她叫道。远处的湖边是一片雪白的芦花,在清晨的秋风中瑟瑟作响。透过芦花的间隙,隐隐可以看见江边的几间土房,那是赣江分岔处鲤鱼亭的亭舍。亭舍边停着两辆驷马的衣车,有着精巧的窗棂。两个御者正焦急地往青云里方向张看,他们捏着鞭策,已经做好了随时冲上驰道,向广陵方向狂奔的准备。小武心脏砰砰狂跳,撒开大步,疯狂地往那车跑去。
<er h3">六
奔跑的过程中,小武时不时涌起一阵阵的悲伤。他不知道前途将会如何,他在这个地方生长了近二十年,一草一木都很关情。这个名叫青云的闾里,闾里后面的山坡,以及和赣江相通的碧绿的湖,都是他少时的乐园。夏天,他曾在这湖里和弟弟以及一帮同龄的孩子一起嬉闹。有两次他差点淹死在这个池塘,一次是一个捣衣的老媪救了他,在他滑下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一次是他的几个伙伴,一左一右,将他从深水处拉到了浅水。谁说这不是命运?湖边高岸上的芦花和一簇簇的苍耳子对于他,也有着特别的意义。只要人还活着,这种记忆将永不消亡,伴随终老。他曾欢快地奔跑在这高岸上,用苍耳子和他弟弟去疢互相抛掷,每当他们掷中了一颗在对方头上,对双方来说都是无可言喻的快乐。昔日的笑声还回荡于耳边,而弟弟却永远夭亡,到了另一世界,而且是间接地死在了他的手下,这世间该有何等的残酷。他在奔跑中听见大雁的鸣唳了,然而他再也没有力气,象以前的时节一样,仰天欣赏它们时变时幻的队列,粗重的呼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鲤鱼亭看起来很近,跑起来却很远。他在秋天的湖边奔跑,在芦花丛中奔跑,秋天是位于江南的豫章县最美的季节,然而他要在这最美的季节逃亡,逃亡到一个从来不知道的地方。那个地方不知凶吉,他不知道还能否回来。
好了,出发。刘丽都长吸了口气,命令道。终于,他们都喘着粗气,钻进了葱棂车,只感觉车厢猛然一震,继而向前一阵疾冲,上了驰道。但是驷马还未发足,只听得背后鼓声大作,远远有人在大喊,拦住那两辆葱棂车,有贼盗。捕获了有重赏。正是使者管材智的声音。刘丽都冷笑道,这个懦夫,刚才怕死,现在喊破嗓子又有什么用。哼,干脆赶快回去复命,等着公孙贺斩下自己的脑袋罢。
马车直直冲上驰道,御者一拉缰绳,车子向左转了个弯,马头对准江都官道方向,他扬起鞭子,就要击下去。这时只听得啪啦一声,突然从左边亭舍里冲出三四个汉子,手里提着刀剑,嚷道,哪里来的贼盗?莫不是刚才停驻在这里的几个人,他们不是有官府封印的符传么?怎么是贼盗?另外一个喝道,管不了这么多,拦下再说。那领头的汉子跳到马车前,驷马仰天一阵嘶鸣,止步不发。
小武听那领头汉子的声音,知道是自己认识的鲤鱼亭亭长。他低声对刘丽都道,为什么把马车停在亭舍附近呢,这不是自找麻烦么。他掀开车的帷幔,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