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教的渴望(1) 伊莎贝尔·埃伯哈特
个监狱,从未有谁从那里出来:连上学都不去,因为托洛非莫维斯基本人负责教育。大孩子们恨他,一次次地试图逃跑(托洛非莫维斯基命令警察去追他们),直到最后莫艾德家的两个大孩子得以逃离:长子去了俄国,在那要求继承他父亲的遗产,二女儿结了婚,致力于追捕托洛非莫维斯基,控告他性骚扰和遥控指挥毒害莫艾德将军(他死于1873年)。
惊恐、患有妄想狂且陷入穷困的托洛非莫维斯基继续盘踞在quot;新城市quot;,与他在一起的有莫艾德家的老三弗拉迪米尔,性格温和而精神失常;老四奥古斯丁,也很不稳定,酗酒并染上鸦片;小伊莎贝尔,托洛非莫维斯基剪掉她的头发,把她当做一个男孩来打扮和对待。此外,这个监护人还从事对仙人掌的照管,他以一种无法向人表达的爱心非常恰当地崇拜这个植物;或许他只对软弱的弗拉迪米尔,他最爱的人,表示过爱心,并与之分享他对仙人掌的爱。许多年后,当可怜的弗拉迪米尔自杀时,不善表达的托洛非莫维斯基用一份电报宣布此消息:quot;我的仙人掌朋友死了。quot;他不知道如何以更好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痛苦。
伊莎贝尔在这种险恶和令人窒息、充满迷雾和莠草、充满沉默和威胁的环境里成长。从很小时候起她就从事写作:短篇小说,有始无终的小说,日记。正像她十九岁时对一位阿拉伯朋友所说,quot;我(在文学界)成名和获取地位的雄心是次要的。我写作是因为热爱,因为这可能就是我的命运。我惟一的安慰。quot;她使用不同笔名来署名她的文章,在她的信里假装男人并很快在法国杂志上开始发表。她也很早就对阿拉伯世界和伊斯兰教产生了热情。那时宣扬伊斯兰复兴,反对现代西方世界生存空虚的quot;纳哈达quot;穆斯林运动正处于上升期:对埃伯哈特来说那是一种很有诱惑力的选择,她就是在缺乏准则和虚无主义的环境中长大。少年伊莎贝尔好像在绝望地寻找一些自己的根基,一种身份。沙漠,这么干净,这么清晰,这么缺少隐藏之处,在那里,所有东西必定显而易见,它是quot;新城市quot;阴暗混乱的花园、那个被不明之物压垮的童年空间的对立面。
伊莎贝尔十分不幸。不幸构成了她人格的基本部分,是她作为她的一个定义(或许惟一的定义)。十九岁时她在日内瓦的一个照相馆里拍了两张肖像,一张穿得像一个阿拉伯小伙子,另一张是水手像,戴着一顶带有那条假想之船的名字quot;复仇quot;字样的帽子。那时她在日记里写道:quot;我想变成某个人,以那种方式实现我生活的神圣目的:复仇。quot;伊莎贝尔感到自己生来就被打上了烙印:quot;我发现从我出生那天起我就该死,注定要受苦,注定要孤独和绝望。quot;她想要弥补的就是那点,那种巨大的生存痛苦。
二十岁时伊莎贝尔与母亲进行了第一次北非之旅。她剃光头,穿男装,自称马赫默德。她以为可以在性别问题上欺骗所有人,但看看那时期她的照片,很难相信会有人把她当做一个男人:她漂亮,厚嘴唇,小巧。或许那时的阿尔及利亚人对外国人的古怪行为太习以为常了,所以假装把她看成她所希望的那种人。在任何情况下,她融入穆斯林圈子无疑都是值得注意的;在一个去沙漠腹地旅行极端危险的时期,伊莎贝尔游历了半个马格里布,没出什么大事故。当然她说阿拉伯语,很了解当地的风俗和宗教,尤其是她渴望与他们融合。她被吸收进最重要的苏菲派卡迪里教团:对一个外国人,尤其又是女性来说,这真是个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