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2)
信。1947年他回到西班牙,两个星期后去世;玛丽亚所著作品的百分之五十版权归属于巴尔塞娜的女儿。
①1952年墨西哥甘德萨出版社出版,一本今天找不到的书,某个出版商应该再现它——作者原注。在她七十八岁流亡期间出版的自传《我与格雷戈里奥》里①,玛丽亚列出了她放弃作者身份的三条理由。她说家人如此冷漠地对待自己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以至于她发誓不再以自己的名字发表任何东西(一个站不住脚的借口,但谈到了一个想让自己的生活有点不同的女性所面对的缺乏鼓励)。她补充说,当老师的时候,“我不愿意用可疑的名气玷污我名字的清白,在那个时代,它像一个几乎不光彩的悔罪衣落在所有文学女性的身上。”最后玛丽亚提到了“或许是最强有力的理由”,那就是爱情(或不如说一种极似疾病的爱情观):“我结婚了,年轻又幸福,那种谦卑的骄傲向我袭来,它支配着所有女人,当她真正爱一个男人时。”她的结论是,既然他们是一对合法夫妻,就给自己的作品署上“父亲的名字”。
这里应该说明的是玛丽亚没有孩子。我想像她感到自己年纪大了,又不能生育,自然觉得对她的小丈夫有过错(那种常常束缚妇女的深深负罪源自何处?)。然而到她写自传时,她已经历了许多苦难的生活。因此她谈到“谦卑的骄傲”:因为清醒的玛丽亚(她的散文是多么有活力,多么充满智慧)知道,那种态度,是几千年偏见的产物,对妇女是不利的。
有待讲述的是这段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最夸张和最迷人的部分:从1917年起,玛丽亚开始写散文、女权主义书籍和讲座。所有这些作品署的都是她丈夫的名。玛丽亚遭受格雷戈里奥的背叛,受巴尔塞娜的虐待,从病态的沉默封闭出发她忍受这一切,她开始反思自己的矛盾,并让她丈夫,像一个表演口技的木偶,在作品中公开宣扬和维护她的分析:如果一个男人支持这些分析的话,这些分析会更为有效。于是我们就得出这样一个狡猾悖论,一个做女权主义讲座并公开 揭露那些胡话的格雷戈里奥,事实上他自己正活在这种谵妄中:“妇女沉默是因为受宗教的教诲,她们坚定地相信顺从是美德;她们沉默是因为害怕男人的暴力;她们沉默是因为屈服的习惯;一句话,她们沉默是因为在几个世纪的奴役威逼下,已经具有了奴隶的灵魂。”——比如其中的一篇散文这么说。
这种清算也在剧本里进行。正如阿尔达·布兰科教授尖锐地指出,一部写于1939年的作品《她母亲的美德对她没用》里的人物,好像在替作者说话。一位岳母指责她的鳏夫女婿:quot;她是你的伴侣,却不是与你同等地位的人……她与你一起思考,一起战斗,一起工作……只有你成功了!谁在成功的时刻退去,把所有的虚荣都留给你?谁在她周围制造沉默,以便只听见你的声音?她是那种从世俗梦中觉醒,感到她的权利犹如罪孽的女人;她是那种意识到自己的智慧,却想把它当做一个罪行似的请求原谅的女人。quot;这些苦涩的话语或许玛丽亚从未在私下说过,却让一个虚构的格雷戈里奥在公共场合发出。从某种程度上讲(性别歧视就是这样),无论玛丽亚还是格雷戈里奥,他们实际上都是半个人,是被截肢的不完整的人。<strike>http://www?99lib?net</str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