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二)-1
我打电话给埃维,告诉她我已经拿定了主意。
“我真高兴,马修。”
“高兴我要当医生?”
“不,”她亲切地说,“高兴你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也一样。
在四年级上了一半的时候,埃维得到了好消息。由于约瑟夫森替她说了话,她得到了去朱利尼德音乐学院的奖学金。
她求我申请上纽约的医学院,这样我们就可以仍在一起演奏。我考虑后觉得这念头很有吸引力——尽管蔡兹已被密执安大学录取,秋天就要来入学了。
总之,我到医科顾问的办公室去抱回了一大堆纽约和其他很吸引人的地方的小册子,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终于,埃维要离开的时间到了。我猜想大多数好朋友会出去吃一顿告别餐啦什么的,但在如何度过在一起的最后一晚这件事上,我们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在傍晚6点左右到了我们最喜爱的练琴室,直到午夜守门人罗恩来赶我们走时仍在里面。我们向他解释了这一时刻的特别意义,他同意先去锁别处的门,我们可以练完正练着的这支曲子。
就这样,我们练完了西泽·弗兰克①的《A大调奏鸣曲》,杰奎琳·杜佩雷和丹尼尔·巴伦波姆不久前刚刚录制了这支乐曲的唱片。
①西泽·弗兰克(1822-1890),法籍比利时作曲家,19世纪后半叶法国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
音乐充满了哀伤和渴望,我们演奏时其情之深,超过了我们一起演奏的任何时刻。
第二天早上,我送她到机场。我们拥抱告别后她走了。
我驱车回家,车子里空落落的。
那年9月,我那大手大脚的弟弟来到了安阿伯。他完全是个大人了,迫不及待地准备开始生活。
自然,他对于生活的想法,无疑受到了我们童年时心理上不稳定的强烈影响。他似乎急于要建立起一个安稳的家。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连专业都没选定,就选好了一个固定的女朋友。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和一个满脸雀斑、会弹吉他的同班同学埃伦·莫里斯就快快活活地同居了。他们住在离大学乘公共汽车有25分钟路程的普兰菲尔德一座两家合住的楼房的顶层。
在这段时间里,我忙着写4年级的音乐论文,同时在有机化学课上受煎熬——和牙痛一样,不过是科学上的。
每周几个晚上(在11点电话费打折以后),埃维和我就在电话上聊天。这不如“活生生的”谈话那么令人满足——当然更不如在一起演奏音乐——但是能听到她对从我的女朋友到论文等一切问题的看法仍然是件十分愉快的事。她对论文想得比女朋友多,甚至认为有可能发表。
我论文写的是威尔第写出了《游吟诗人》和的那充满灵感的一年(1852——1853)。我能够看出他两部歌剧在风格上的相似之处,以及他作为管弦乐大师的成长过程。真像是钻到了这位音乐家的脑袋里面。显然,两位评阅人和埃维有同感,因为他们给了我A+。
妈妈在感恩节来看我们的时候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他的名字叫马尔科姆·赫恩,是个医学博士。我原来就觉得最近有人走进了她的生活,这个预感证明是对的。
他是个离了婚的外科医生,孩子已经成年。马尔科姆看来不仅是个具有幽默感的热情可靠的人(他对世界的看法和父亲的完全相反),而且还有那么点儿是个音乐家,确切地说,是个男高音,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男高音,不用欺骗或假声就能唱到高音C。仅此一点就会使他成为任何一次演唱活动中受人欢迎的客人。马尔①已经是医院男声四重唱中的明星了。听他唱悄得有勇气》中高昂的高对位调肯定会使最愁眉不展的听众脸上也露出笑容。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