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勤与懒
蛮、泰宁部等军所挑起,他们的注意力也就摆到那方去了;至于女真,所进行的都是“内战”,并没有波及大明的百姓和城池,他们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不但拜音达里的奏疏被当做寻常公文处理,而后在万历皇帝的懒惰中“留中”了,就连两年前的古勒山夷战,有关的公文从辽东送来了以后,也一样的按照一般的公文流程处理后“留中”了;辽东已经隐隐形成的趋势和努尔哈赤的雄心壮志,因为懒隋和无知,在大明朝廷中被整个的疏忽了。
偶尔还会被人提上一提的是,炒花又率众侵扰辽东了,新上任的辽东总兵官董一元亲自带兵给了炒花一次迎头痛击;或者,建州派了舒尔哈齐到北京来朝贡,给了“宴赏”——像是承平岁月里的一些点缀,却不曾有人意识到,这承平的岁月其实只是福寿膏的烟幻化成的假象。
当然,整个的大明朝廷也并非全然无事要忙,尤其是兵部,大小官员们的工作并不轻松;朝鲜的战事虽然已经决定了“讲和”、“封贡”,所派遣的正、副使臣也已经准备出发,任务还未完成,有待处理的事务仍然多得不得了;四川播州征剿杨应龙的战事也已经展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承办这件事的帜员便忙得连喘口气的时候都没有了。
赴日本主持封贡大典的正使遴选了临淮候李宗城,副使则遴选了都指挥杨方亨;而以沈惟敬任随从——这些人选其实早在去年十二月里就已经议定了,而迟迟没有出发,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头一件就是无知。
本来,朝廷里的大臣们对“封贡”一事的意见十分分歧,甚至,不赞成的占了多数;只奈这个主意是兵部尚书石星所提出的,他目前又当权,这个主意便成为了决策。但是,尽管主意是石星提出的,他自己对日本的事务却毫无了解,仅从沈惟敬那里听说日本的最高领袖是关白丰臣秀吉,至于“关白”是什么官职,沈惟敬就弄不清楚了;再问沈惟敬:“日本以前有日本王的,现在还有吗?”
这个问题,沈惟敬就更无法回答了;可是,这些细节没弄清楚,封贡的问题就多了——光是要封丰臣秀吉个什么名号都很难拟定——于是,他只好先派沈惟敬偷偷的先去一趟日本,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朝廷所正式派遣的正、副使才启程赴日。
整个过程波折、胶着得一如现在的日、朝情势,石星本人固然给弄得白发快速增加,承办的官员就更苦了,反反覆覆的处理着这些琐碎杂事,事情却在拖拖拉拉中进行,弄得人的都烦躁了起来。
而征剿杨应龙的战争也是一样的充满了波折,总督邢玠在正月里就到达了四川,他先是接纳了几个人的意见,再给杨应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派人去招抚;四月里,重庆太守王士琦奉命去向杨应龙晓以大义;而这一次,杨应龙的表现还不错,他来见王士琦,自缚道旁,泣请死罪;于是,王士琦飞报邢玠,认为杨应龙已有迁善之心,之后做下进定,要杨应龙输四万金赎罪,革职,由他的儿子朝栋代,他的次子可栋则做为人质,羁府追赎。
不料,杨应龙再得到宽恕后,不久就故态复萌,蛮横了起来;而他做为人质的次子又死于重庆,悲痛之余,他索性发作得更厉害,连赎金都不给了,并且向前催缴的官员大吼大叫:“还我儿子的命来,我就付银——”
这样,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当然就只好用兵;杨应龙召集了大批苗兵,据地自险以对抗官军;官军虽然人数众多,配备精良,却吃饭在不熟悉地势地形,因此,一场战打下来,竟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是杨应龙因为对抗得了官军,气焰更盛了。
总督贵州的邢玠接到了第一场战争的战报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的叹出一口气来,对着左右环立的各级官员、将领们说:“大家大老远的千里跋涉,从京师来到四川,恐怕,短时间之内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