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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糊涂,成了一般人口中的「艺术型科学家」,将手表当作鸡蛋放进热水煮那种。细细熟悉质子分裂的速度,光的折射途径,硫磺氢炭氯氮氨及其化合物的性质,却可以考试忘记带准考证,袜子只穿一只而忘记另一只,出门忘记关水喉经已4次,每次屋子都是淹得几乎可以养鱼,细青大吵了好一阵细细索性自己在离岛租间小房子,读书考试,入大学念工程后搬进宿舍连过春节都不肯回细青的家睡,每次回到细青处都热水烫脚的赶这赶那,细青嘲她「旋风式到访」。现已杯盘狼藉,细青细月都喝得满脸通红,细细挂念无人宿舍的冷静,长长的走廊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她案头电脑绵延的电流声,便轻轻说:「我想我还是先走了。」细凉「嗖」的一声止着她:「你这时叫走大姊少不免会哭闹一顿,还是耽一会吧。」细容听到了,便低低道:「你要走不如悄悄的走,我看大姊还是大哭一顿收场。我们都走吧。」尽管麻将声啪啪响,细青听得一个「走」字,便麻将都不打了,跳了起来:「谁要走了,这夜不是团年夜吧,谁要走了,你们都看不起我,都要走了。爸爸死后,你们都当我死了,我死了倒好。」细容便拉着她:「怎么了,大家开开心心的,你又何必伤感。」细青听得「伤感」两个字,才觉得伤感,便呜呜的哭了起来,细月也过去搂着她:「姊姊,这不好。赵得人是客人,你让客人难做有甚么好呢。」细青益发哭得厉害了:「你要结婚了,我还要自己一个人。」细容笑:「你如果肯我给你介绍人好不好?」细青哭得一脸都是泪:「现在我是甚么了,我都要你们给我介绍人,我竟沦落至此了。」赵得人站在那里,实在插不上话,见细青及姊妹们你一口我一语,却任由细青眼泪鼻涕的直流,便给细青递上了自己的手帕。细青接过来,深深吸一口手帕遗留的古龙水香气,问赵得人:「你是不是同性恋的?这么好。」惹得众姊妹都笑了。又问赵得人:「你觉得我们家姊妹怎样?」吓得赵得人满脸赤红,嗫嚅道:「没怎么样,很……很……很没怎样。」细月笑:「你到底说甚么。」此时细眉掩上眼,道:「好黑。」然后「拍」的一声,客厅便陷入黑暗之中。细凉哇哇的叫起来,细玉在黑暗中道:「这是个黑暗的大年夜。你看,整个城市都黑了。」细月在漆黑中握住赵得人的手:「停电了。」细眉说:「黑暗里有光。好光。」细凉便拉尽了窗帘:「失火了。或许因为停电,所以失火」姊姊妹妹便围在窗前看失火。赵得人方知原来夜里的火是这样的美丽热烈。失火的大概是近摩星岭的木屋房子,橙黄的烈焰吃进沉绿的山里去,喜欢跳跃,如狂欢节。救火车和救护车划着鲜红明蓝的闪光,呜呜的前进,时而停顿,有片刻的寂静,或许有点人声,不过无法听清楚,那或许是个懒惰的父或母,第一次情深的叫唤他们的子女,不过他们可能已经葬在烈焰之中了。姊妹们紧紧的搂着,以火以死,她们才相互绻恋。赵得人站在她们背后,说:「我知道怎样形容了。你们姊妹就像活在烈火中一样。」细凉道:「这你是自视为救火车了。」赵得人道:「不敢不敢,实在是杯水车薪,能自救就差不多了。」细玉道:「好吧好吧,你请我们喝酒,以酒当水吧。」便摸黑去点蜡烛。细眉不知从那里找到了好几十支白烛,借点摇动的烛光,一支一支的截断,在窗台上,桌子上,椅背上,地上,点了一支一支的小蜡烛。细玉开了赵得人带来的圣安美莉安红酒,给赵得人及众姊妹倒了半杯,酒就倒空了,细眉在她身后叫她:「玉姊姊,人老了是不是会像河马。」细玉一震便推翻了酒瓶,碎了一地的绿玻璃。细眉道:「你们会受伤的。」细月已经一脚踏在玻璃碎上,她没有穿鞋子,脚底流了一行基督钉十架一样殷红的血。细容跪下来想拾玻璃,膝头又嵌进了绿宝石般的碎片。细凉叫她们勿动,去厨房找药箱,回来时一脚踏在洋烛上,烧得痛,跳开时跳到绿晶莹上,又流了血。细眉弯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