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祸起宫闱
而脸上出现着痛苦的表情,只幸亏和大臣们隔着好一段距离,没有人看清楚,也没有人感受到这不祥之兆!
这样苦苦捱忍、支持了一天下来,回到乾清宫的时候,他已经虚脱得只剩一丝虚浮的余气了;太监们扶着他,像扶着一具僵尸,行过荒凉的大明皇宫。
但是,一脚跨进乾清宫,情况竟立刻为之一变。
先是紧随着太监们一声“万岁爷回宫”的吆喝之后,乾清宫中响起了一阵柔美宛转的丝竹乐声,悠然荡漾着,然后是女声的合唱:
花榭香红烟景迷,满庭芳草绿萋萋,金铺闲掩绣帘低。紫燕一双娇语碎,翠屏十二晚峰齐,梦魂消散醉空闺。
晚起红房醉欲消,绿鬟云散袅金翘,雪香花语不胜娇。好是向人柔弱处,玉纤时急绣裙腰,春心牵惹转无聊。
一只横钗坠髻丛,静眠珍簟起来慵,绣罗红嫩抹酥胸。羞敛细蛾魂暗断,困迷无语思犹浓,小屏香霭碧山重。
他从来不曾领略过音乐,也没有读过诗词,听不出来这些女声合唱的词曲是五代毛熙震所作的花间艳词,甚至,连《浣溪沙》的词牌都分不出来;但是,直觉的感到好听,感到心神荡漾——他原本恍惚的精神倍加的迷乱,而睁眼一看,歌舞中的八名美女竟个个赛过天仙,媚得消魂。
郑贵妃送的“厚礼”,登时发挥出了百倍以上的功效——
他连名字都来不及逐一的问上一遍,便命令太监们将她们全部留下,夜宿乾清宫。
连日来紧张、焦虑、劳累的感觉既彷佛在这一刹那间全部消失了,也彷佛藉着这八名美女所带给他的消魂蚀骨的感觉发泄了这些积压已久的紧张、焦虑和劳累;甚至,自出生以来就加诸在他身上的畸形的际遇所带给他的苦闷,也像是在这一夜的纵欲中,发散了出去。
他有如得到了解脱——
然而,为了这仅有的刹那解脱的感觉,他付出了天大的代价——第二天早上,他无法起床;到了正午将近的时分,乾清宫的太监已经为他宣来了太医,满头大汗的为他诊治虚脱之症。
刹那间,大明王朝的朝廷上再一次的布满大臣们沸腾的声浪,嘈杂得有如万蜂千蝇一起哄叫,而且杂乱得也有如一片嗡嗡嗡轰轰轰,令人难以分辨其中的内容。
真正想要探知朝臣的议论的人,只有集中所有的力气,竖起耳朵,全神贯注,才能约略从混乱中听出个几分头绪来——
一部分的人先是发出惊疑、惶惑,且带着不安和忧惧的诧问:“新君即位,大典之后,当夜病倒——这,这,这是本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啊!”
个中甚至有压低了嗓子,隐约透出个恍如无有的声音来:“恐系不祥之兆呢!”
而另类的声音却是昂扬的:“这必是郑贵妃的阴谋所致……”
这几人的消息灵通,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个明白:“郑贵妃献珠玉和美女给新君,表面上是道贺,实际上却是不怀好意——姑不论她是为了自保,为了图谋太后宝座,大力巴结新君的不当目的;就只看她所使的方法,嘿,八名千挑万选找来的美女,个个长于房中媚术——这不是害命毒计,还是什么?”
“新君一夜纳八女,焉能不病?”
“郑贵妃至今犹不死心,必欲为福王争取龙椅呢!出此龌龊的下策,将令人神共愤啊……”
这话一出,群情更是激愤了起来,胆子大的,甚至恨声谩骂了起来:“这个妖孽,先皇在日,已因她的蛊惑,时起纷争,时出乱事;如今,又来残害新君,图谋不轨;真是祸水,祸水!”
于是,又有人接腔:“我等绝不可坐视这妖孽再肆行不法下去——必须合力讨伐,以阻其恶!”
这话获得的共鸣更多,不少人开始攘臂挥拳,高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