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萨尔浒之役
对于首先要迎战的杜松,他也早已不惜重金的派人打听出了详细的情况:
杜松是名将杜桐之弟,崑山人,怀有一身武艺,由舍人从军,立下不少战功,因而由小兵而升宁夏守备、延绥参将、副总兵而至延绥总兵、蓟州总兵等职;十一年前,他曾代李成梁为辽东总兵;与女真的往来不多,却屡在蒙古及兀良哈三卫手下吃亏,因而罢职;前几年才起复,任山海关总兵。
他确是一员勇将,但个性却走极端,异于常人;任事虽廉,却失之器量狭小,不能容物,曾经因为一件小事,就生气得剃发为僧;而在延绥任事时,因为百战百胜,倒也颇受尊敬,边胡称他为“杜太师”,他也乐得受了;打仗的时候,他曾裸身上阵,身上满是如蚯蚓黏附的伤疤,却激得士气大振,但也因此被戏称为“杜疯子”——
“早有情报传来,杜松和马林、刘綎都不和,已经当面吵过架了——这一回,他比其他三路先行,也不无抢功之意!”
这样,更加的“知己知彼”——于是,他发下号令:“全力准备,迎击杜松!”
同时,他命人摊开地图,辅佐他的指示:“杜松由西而来,从渖阳出发,经抚顺关到赫图阿拉,这条路线,须渡浑河,越萨尔浒山——我军最宜在萨尔浒山、吉林崖及界凡城拦击!”
他派出的五万夫役早已将界凡城筑成,夫役们仍留在界凡,并派有四百精锐骑兵护卫——这些都是战力;而萨尔浒山与吉林崖俱是天险,熟悉地理环境的他很容易就完成了部署:“代善和皇太极率右翼二旗军驰往吉林崖埋伏,日闻鼓声,夜见火光,一起杀出,夹击杜松……”
“另派五百兵丁防守南路,一有敌踪,立刻飞报……”
他自己则亲率六旗的兵马驰往萨尔浒,留下少许人马留守赫图阿拉,也作机动性应战的准备——
雪下得更大了。
二月二十九日,杜松率领着四路明军两万多人到达了抚顺关——这一天,由马林所率领的北路军刚从铁岭出发;由刘綎率领的东路军则虽也在二月二十五日从宽奠出发,却因为在凉马佃会合朝鲜军,行程慢了下来;由李如柏所率领的南路军根本还没有出发——杜松果然是第一支进逼赫图阿拉的队伍。
抢到了这个“领先”,杜松真是得意极了,他朗声向左右们笑称:“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首功啊!谁叫那三路人马腿短脚慢呢?”
说着命人取酒来庆贺,自己先一口气喝下一大坛,趁着酒兴又仰天大笑着叫嚷:“咱们快马加鞭,一举进攻,拿下努尔哈赤的头来,领取那白花花的万两银子,给全军添酒加菜!”
于是,心里越发的急进,索性下令燃起火炬,星夜急驰,一口气赶到浑河北岸。
到达的时候,天还没大亮,而人马俱已疲累不堪,惟独他一个人的精神在酒精的催发下特别的蓬勃健旺,竟不许军士们扎营歇息。
“立刻渡河……”
大雪中的浑河远望像块不带任何瑕疵的羊脂玉,白得纯净,白得完美;他的精神又被提升得亢奋了几分,一迭声的大叫大嚷着。
麾下的总兵赵梦麟带着所有的将官来劝阻他,他不但不听,还索性将衣甲一脱,露出全身的肌肉和伤疤,挥舞着大刀,跃身上马,裸骑渡河。
“杜疯子”惯有的行径再次出炉,赵梦麟等人的拦阻根本无效,不得已之下,只有跟进;这样,一口气赶到了萨尔浒山下,人马都已因体力的过度透支而险些全体瘫倒在地。
杜松却精神犹旺,不觉疲惫;当场又下令,以一半的人马留在萨尔浒山下结营,一半的人马跟随他继续前进,往吉林崖攻打界凡城。
他虽然有“有勇无谋”之讥,却也不是完全的糊涂,因而深知,界凡城是赫图阿拉的护卫城,据有天险,必须抢先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