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苏州民变
九千岁免治他的罪!”
这话正确无误,却也令他产生鄙夷的反应:“黄尊素这干人也未免太便宜了吧,一个‘免罪’就换上这许多条命——这也怪黄尊素没有知人之明,白念了一肚子书,正是‘给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银子’呢!”
但他正要入黄尊素这干人于罪,李实这么一封突如其来的奏疏正好用来做工具。
“倒省了我使别的法子——”
于是,他堂而皇之的派出白靴校尉,按照李实的奏疏上列名单捉人。
又一场恐怖的腥风血雨于焉展开。
杨涟、左光斗等人惨死的记忆犹新,白靴所扬起的马蹄声令人打从远在三里之遥就胆战心惊,名单上的东林人士惟有以“视死如归”来自勉。
高攀龙索性在白靴校尉到达前就自沉于水——这一天,他一早起床,先去拜谒了宋代东林书院的创建人杨时,焚了自己所撰的长文祭告;返家后,从容的写好遗书以及给门生的信,然后笑语自若的一如平时,天黑闭户,而后衣冠端然的投水。
而在他自沉的前几天,白靴校尉在苏州逮捕周顺昌,却激出了民变。
周顺昌在朝任官时清廉有为,建树甚多,官声非常好,居乡期间又有德于乡里,不时的为百姓谋福利,尽心尽力的为人排忧解难,伸张冤曲,因此在地方上很受尊敬;这一次,他竟被冠上“贪赃枉法”的罪名,不但使听到消息的人都大感愤怒,还主动的聚集起来为他喊冤。
白靴校尉到达的时候,群众已经聚集了有好几万人之多。
这些人都是自动自发的前来为周顺昌请命的,上自士农工商,下自倡优隶卒各个阶层,俨如民间所有人士的大结合,而且以不同的形式来表达——既有贩夫走卒的执香乞求,也有太学生们联合起来向官府请愿。
诸生中以文震亨、杨廷枢、王节、刘羽翰等几人为首,直接去见巡抚毛一鹭及巡按御史徐吉,希望他们将民情上达朝廷,考虑取消逮捕周顺昌的命令。
而魏忠贤的爪牙们又哪里会把“民情”放在眼里呢?
甚至,面对着不约而同的聚集起来陈情的数万民众,这一群惯于横行胡为的白靴校尉们不耐烦了,拔剑挥舞,驱赶民众,并且厉声叱喝:“东厂拿人,谁敢多话?”
说着还取出各种镣铐,威吓百姓:“有谁敢出声的,都拿进厂卫来治罪!”
一面喝叫,一面更用力的把几副镣铐扔在地上,发出“狂朗”巨响。
哪里知道,这样的嚣张跋扈的姿态不但威吓不了人,反而引起了群众的反感;而苏州人的性情原本乃“外和而内刚”,经此一激,群情愤慨了起来。
几个人攘臂呼喊:“圣旨本是天子下的,现在竟然是东厂的番子随口乱讲的!”
于是,更多的人回应:“矫诏——东厂的番子矫诏——”
而紧接着涌起的声浪也更加哗然:“阉党矫诏——”
“魏忠贤矫诏——”
“逆阉矫诏,陷害忠良——”
几万人一阵高呼,势如山崩;白靴校尉们虽然手持利器,却毕竟人少,禁不起这样强烈的冲击,开始考虑逃窜;不料,就在这当儿,激愤的群众中冒出了一声高呼:“打——”
刹时间,万众一声:“打死矫诏的番子——”
声息未毕,拳脚已如排山倒海般的扑向前来拿人的白靴校尉……
这一行原本张牙舞爪、仗势欺人的阉众被活活打死了一人,其余的都负了伤,爬墙逃入巡抚衙门躲了起来才保住性命。
原本也是阉党之徒的毛一鹭和徐吉被这样的狂风暴雨般的民变场面给吓呆了,不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还都慌得手脚发软,无法言语,躲在屋子里,抱头不出;幸好知府寇慎、知县陈文瑞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