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会
后,便听到近处有人在研究自己。
“一个足以代表中国文化的头!”话说得很轻。
他小心又小心回过头去检察那讥笑他的人,一个圆圆的白脸,去他约有三排左右。虽然是不安,但当他见到这人一种志诚心在那里期待认识的便是自己,他便原谅这人了。
“朋友,”他轻轻的自言自语,“谢谢你们今天的诚意!”
他又想,若是这时即走过去,对那人说,你所笑的就正是你所盼望的人时,这圆脸少年,被惭愧抓住了心,又不知如何的表示他的高兴与不安!说不定会立刻害羞跑去,所以单只想着罢了。
少年是文学作者,用了孩子样忠实刀子样锋利的眼光,对近代社会方面,有了公正的评判。他的独断赢得了各方的同情,因此,名字却超过了生活,一天一天扩大了。一半是这学术团体,各个人都想看看这少年,因此在信上堆了一堆近乎谀词的话语,又因了平时为人诚实,不知道应怎样拒绝才恰当,所以就为这团体用口上的热情抓来讲演了。
从早上起,把应有的谦卑一点的谢词,他就温习得极其熟习了,他原本计划一到了会场,就去同执事人接洽,自己就老老实实让执事人引到台上去。在一种不知所措的情形中,就开始按照所拟好了的讲稿谈起来。不过,当他进到场中时,所预备的程序,却为场中花纸电灯撞破了。这时,既已那么坐到这普通听众席上,只有重新蓄养了勇气,待到主席把自己介绍给大家后,再爬上台去!
时间只剩下三十分。希望见到的熟人,还是不曾见到一个。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台子上,一个听差模样的人,且把桌子上两盆晚香玉之间放了一个金花茶壶。
他又把头四向旋转。这一次的结果,他发现会场中坐位已渐来渐少,从入口流进来的人还很多,但,在他坐位的附近一列空座,却还无一个人,显然是特别座位,这真不对!我不上台,则这些人都不大好意思坐拢来吧?想着时,就觉得抱歉万分。
进来了四五个小姐们,一进会场,见到了这一方面有空处,就奔了过来。可是当她们从木条子靠背中检察出那小小的头时,立时又远远的走到后边去了。听到别人的笑声,他回过头来,才见到从近身又走去的小姐们。
……呀!又是几个,因了我不便坐拢来!
想起来实在抱歉。时间距八点只差十五分左右,“我应当做些什么?”这疑问,在心中提出后,便想,这时除了应静候主席介绍以外,只是应稳住自己,莫到时害羞红脸。
胆子要找,也找不回了,只好用手去抓挠自己的头发。
为得是那些小姐们上前而又退下重新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把视线远远的抛到这少年身边来了。在这中,他惶惧得如同一个小孩,在一群角儿尖尖的公羊面前一样,无所措手足。
小姐们退到近墙处,一个年纪较稚小的,用手指向少年这一边,“一个怪物,真吓我一跳!”那吓了她一跳的怪物,头正巧掉过来,便见到那一只带有一粒宝石戒指的手遥向自己指着。
“这样一个颇为严肃的大会,”少女见到回过来的小脑袋后,引起了新的厌恶。“难道都不限制一下,让这一类人也来参加?”
同伴只微微的笑着。
“这是招待员的责任,”另一个女人说。
“也许他也有与我们同样的诚心来到这里。”
“我听说今天有密司周诵洪先生的诗,且为我们介绍他的文艺思想。”
“那怪物恐怕还只是想到会场来歇息,或刷一点东西才到这里的!”
“招待员真应负一点责任。”女人中有第二次提到招待员的。
至于招待员,这时似乎正在那里尽他的责任!其中之一个,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孩子,浅灰的洋服,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