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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全身也象害了病,不想吃喝。吃了点姜糖草药,因为必须蒙头取汗,到全身被汗水透湿人醒来时,天已经夜了。

    我起身到大殿后面去小便,正是雨后放晴,夕阳斜挂屋角,留下一片黄色。天空有一片薄云,为落日烘成五彩。望到这个暮景,望到一片在人家屋上淡淡的炊烟,听到鸡声同狗声,军营中喇叭声,我想起了我们初来此地那一天发生的一切事情。我想起我这个朋友的命运,以及我们生活的种种,很有点怅惘,有点悲哀。有一个疑问的符号隐藏在心上,对于这古怪人生,不知作何解释,我的思想自然还可以说是单纯而不复杂。

    我到后仍然回去睡了,不想吃饭,不想说话,不想思索。

    我睡下去,不知道有多久时间,只是把棉被蒙了头颅,隐隐约约听到在楼上兵士打牌吵闹的声音,迷迷糊糊见过许多人,又象是我们已经开了差,已经上了路,已经到了地。过去的事重复侵入我的记忆,使我重新看见号兵跌倒时的神气。醒回时好象有人坐在我的身边。把被甩去,才知道灯已熄灭了,只靠着正殿上的大油灯余光,照得出有一个人影,坐在我身边不动。

    “瘸子,是你吗?”

    “是我。”

    “为什么这时节才回来?”

    他把脸藏在黑暗里,没有做声。我因为睡了许久,出了两次汗,头昏昏的,这时候究竟已经是什么时候,也依然不很分明,就问他这是什么时候。他还是好象不曾听到我的话样子,毫无动静。

    过了一会,他才说,“二哥,真是祖宗有灵,天保佑,放哨的差一点一枪把我打死了。”

    “你不知道口令么?”

    “我哪里会知道口令?”

    “难道已经是十二点过了么?”

    “我不知道。”

    “你今晚到些什么地方去,这时才回来?”

    他又不做声了。我看见放在米桶上兵士们为我预备的一个美孚灯,灯头弄得很小,还可以使它光亮,就要他捻一下灯。他先是并不动手,我第二次又请他做这件事。

    灯光大了一点,我才望明白这号兵,全身黄泥,极其狼狈。脸上正如刚才不久同人殴打过样子,许多部分都牵掣着显著受伤的痕迹。我奇异而又惊讶,望到这朋友,不知道如何问他这一天来究竟到过些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事情。我的头脑这时也实在还是有点糊涂,因为先一时在迷糊中我还梦到他从石狮上滚下地的情形,所以这时还仿佛只是一个梦。

    他轻轻的轻轻的说,“二哥,二哥,那坟不知道被谁挖掘了。”

    “谁的坟呢。”

    “好象是才挖掘不久的,我看得很清楚。”他的话,带着顽固神气,使我疑心他已经发了狂。

    “我说,你说的是什么人的坟?在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听人说那大辫子埋在鲢鱼庄,我要去看看。我昨天到过一次,还是很好的。我今天晚上又去,我很分明记到那一条路,那座坟,不知道已经被谁挖了。”

    如不是我有点发狂,一定就是我这个朋友发了狂。我明白他所指的坟是谁埋葬在那里了。我象一个疯人,跳了起来,“你到过她的坟上么?你到过她的坟上么?你存什么心?你这畜生……”这朋友,却毫不惊讶,静静的幽悄的说,“是的!我到过她的坟上,昨天到过,今天又到过。我不是想做坏事的人!我可以赌咒,天王在上,我并不带了什么家伙去。我昨晚上还看到那个土堆,一个上好土馒头,今天晚上全变了。我可以赌咒,看到的是昨晚那座坟,完全不是原来样子。不知谁做了这样事情,不知谁把她从棺木里掏出,背走了。”

    我听到这个吓人的报告,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了。但我并不说出口,因为这个人还只在我的心上一闪,就又即刻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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