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了异常亲切的口吻说到一切。那个城市中人,大半天来就对于同伴的说话,感到最大的兴味,第一次摹仿并不失败,于是第二次摹仿那种口吻,说到关于路的远近。他说:“总爷,你是到过京里的,北京计算钱的数目,同你们这一边计算路程,都象不大准确。”
那个总爷对这问题解释了下面的话,“老师,你说的对。
这两处的两样东西,都有点儿古怪。这原因只是那边为皇帝所管,我们这边却归天王所管。都会上钱太重要,所以在北京一个钱算作十个;这乡下路可太多了一点,所以三里路常常只算作一里。……另外说来,也是天王要我们‘多劳苦少居功’的意思。这意思我完全同意!我们这里多少事全由神来很公正的支配,神的意思从不会和皇帝相同的!“
“你那么说来,你们这里一切都不同了!”
“是的,可以说有许多事常常不同。你已经看过很多了。
再说,“那总爷说时用马鞭指到路旁一堆起虎斑花纹红色的草,”老师,你瞧,这个就将告给你野蛮地方的意义。这颜色值得称赞的草,它就从不许人用手去摸它折它。它的毒会咬烂一个人的手掌,却美丽到那种样子。“
“美丽的常常是有毒的,这句格言是我们城中人用惯了的。”
“是的,老师,我们也有一句相似的格言,说明这种真理。”
“这原是一句城里人平常话,恰恰适用到总爷所说的毒草罢了。至于别的……譬如说,从果树上摘下的果子,从人口中听到的话,决不会成为一种毒药!”
总爷最先就明白了城里人对于谈话,无有不为他那辞令拜倒的。听到这种大胆的赞美,他就笑了一下。这个在堡寨六十里内极有身分的人物,望到年纪尚青的远客,想起另外一点事情了。“老师,你的说明不很好。我仍然将拥护那一句格言。照我的预感,你到了那边,你会自己否认你这个估计的不当。言语实在就是一种有毒的东西!你那么年青,一到了那里,就不免为一些女孩子口里唱出的歌说出的话中毒发狂。我那堡子上的年轻女人,恰恰是那么美丽,也那么十分有毒的!”
城市中人听到这个稍带夸张的叙述,就在马上笑着,“那好极了!好烧酒能够醉人,好歌声也应当使人大醉;这中毒是理所当然的。”
“好看草木不通咬烂手掌,好看女人可得咬烂年青人心肝。”
“总爷,这个不坏。到了这儿,既然已经让你们这里的高山阔涧,劳累到我这城市中人的筋骨,自然也就不能拒绝你们这地方的女孩子,用白脸红唇困苦到我的灵魂!”
“是的,老师。我相信你是有勇气的,但我担心到你的勇气只能支持一时。”
“乡下人照例不怕老虎,城里人也照例不怕女人。我愿意有一个机会,遇到那顶危险的一个。”
“是的,老师。假若存心打猎,原应当打那极危险的老虎。”
“不过她们性情怎么样?”
“垄上的树木,高低即或一样,各个有不相同的心。”
“她们对于男子,危险到什么情形,我倒愿意听你说说。”
“爱你时有娼妓的放荡,不爱你时具命妇的庄严。”
“这并不危险!爱人时忘了她自己,不爱人时忘了那男子,多么公平和贞洁!”
“是的,老师,这是公平的。倘若你的话可以适用到这些女孩子方面,同时她们还是贞洁的。但一个男子,一个城里人,照我所知,对于这种个性常常不能同意。”
“我想为城里人而抗议,因为在爱情方面,城里人也并就不缺少那种尊敬女子自由的习惯。”
“是的,一面那么尊敬,一面还是不能忍受。照龙朱所说,镇筸女子是那么的:朱华不觉得骄人,白露不能够怜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