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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玖尚没有回宿舍。宿舍中只有另外一个同学,正在翻着×××那本书。朱走进房去。
“珑小姐,她不在这里么?”
“好象是上课去了。”
“我下堂没有课,她下堂也没有。”
“那是到她哥哥那里去了。”朱想走,同房的珑于是又说,“这孩子不知为什么原故,今天哭了一会。”朱答着“哦”字,仿佛这事情完全不是自己关心的事,很匆促的走下楼梯,到了楼梯确碰到了女孩玖。她们暂时皆站在楼梯口边。
“我到你房里找你,不见你。”
“什么事?”
“同你玩玩去,我引你到好地方去。”
“愿不愿到江边去看看船去?”
朱正望到这女孩玖的微肿的眼睛难过,一时不即回答。
玖就又说,“欢喜去就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我二哥也在外边等我。”
朱稍稍凝神,想了一会,本是预备邀玖去玩玩,以为可以安慰这女孩,现在反象是被玖所邀,忽然说不去了。她说,“我不去,”也不再在奇突的话上加以“我记起了”
或是“我几几乎忘了”那类话语解释,说过不去,并且即刻就走了。女孩玖一点不曾注意,匆匆的跑上楼去换衣。女子朱走出屋外,就见到男子A站立在路上,军人风度的姿势把两只手插到衣袋里,忧郁的向她招呼。这女人脸略红,点点头,从男子A身边走过去时,柔驯得象一匹小猫。
男子A望到这女人在大广坪中走着的背影,完全没有想到这是最先抱着“怜悯别人”
的心而来,到后确又抱着“缺少别人怜悯”的心而去,一个非常寂寞的女子的。
女子朱一个人返到了自己住处,同房一女人正在念李商隐锦瑟诗,见到了朱,就询问她李义山诗是不是平素欢喜的诗。女子朱正为一种心上小小纠纷所苦,就很奇突的说,“我什么都不爱,”说过后,坐到自己床边,一事不作,痴了半天。
四
天气已经到了将近深冬,虽然是大日头成天从东方跃起又从西方坠下,在日光下还有人晒杂粮,打赤膊作工也很平常的事,但那只是一些无教养愚蠢顽强的下等人的行为,在××学校,办事的地方,全在那里安置预备过冬的煤炉了。肮脏汉子三三两两扛了竹梯,铁筒,铁炉到了教务处又到事务处,满校各处跑,大钉锤随意的敲打,从讲堂外边过身时也大声说话。若不是为安置这铁炉的原故,这样放肆的行为,恐怕罚一个月薪水还不容易使教务长快活。这些做工的人因为安置炉子,并且也居然有机会躺在会客室沙发上歇憩了。并且一出去,也居然同学生一起涌到吃饭地方坐下了。不过年青人虽然同到这些汉子在一处吃饭,却都明白这些是无知识的人,都懂到顾全身分,也不再用同他们说什么话,也不问问今年煤炉比去年煤炉价钱如何不同,也不必知道这些人每一天做工有多少钱收入,他们因为是读书的子弟,吃饭以前上四堂功课,吃饭以后又得上四堂功课,他们就只记到功课的内容,或单记着功课的名称,以及担任这一课的教授脸孔。
他们还有间或还在僻静处写写标语的人在内,这些上等人,全都明白身分这样东西有怎样用处!
因为听说新装了煤炉且新升了火的会客室,很暖和宜人,下了课后,许多学生皆在会客室中围炉取暖,与同学谈天,仿佛对于因为有了这炉子,这一天就过得特别舒畅。
其中有人轻轻的唱歌,有人打呵欠,很愿意就在那炉子旁边睡一中觉。
有人先尚发牢骚想到第四阶级,因此一来也成为自由党了。
另外有两个男子,在会客室的一角,辩论到目下流行的“艺术问题”。各人凭记忆在一些看过一遍两遍的新书上,各举出了一些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