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伍后
兵,来免除他那不可抵抗的随时可生的危险的。但二哥此时却还正是一个犯人。怎么有法子就可以来当兵?他说的话桂生也曾听到,桂生答应待他无事出狱后,就为他到他爹处去说情。
因为是同二哥相好,我们每夜的宵夜总也为他留下一份。
他只能喝一杯酒。他从木窟窿里伸出头来,我们就喂他菜喂他酒,其实他手是可以自己拿的,但是这样办来,两边便都觉得有趣。象是不好意思多吃我们的样子,吃了几筷子,头便团鱼样缩进去了,“二哥,还多咧,不必客气吧,”于是又不客气的把头伸出来。在宵夜过后,二哥就为我们说在乡下打野猪以及用药箭射老虎的一些事。有时不同他说话他仍然也是睡不下去,或者,想到家中的妈吧。在我们还没有同二哥很熟时,二哥的妈就来过一次。一个五十多岁的高大乡下人,穿蓝色衣服,在窟窿边同二哥谈了一些话,抹着眼泪就去了。问二哥才知道那就是他妈,知道这边并无大危险,所以回家去照料山坡去了。他妈第二次来时,我们围拢去同她说话,才看出这妇人竟与二哥一个模样,都是鼻梁骨高得极其合式,眉毛微向上略飞,大脚大手,虽然是乡下人样子,却不粗卤。这次来时为二哥背了一背笼红薯,一大口袋板栗,二哥告她在此是全得几个副爷相看护,这一来却把老太太感动了。一个一个的作揖。又用母亲样的眼光来觑我们,且说自己把事做错了,早知道,应当要庄上人挑一担红薯来给大家夜里无事烧起吃。最后这老太太便强把特为她儿子带来的一袋栗子全给了我们,背起空背笼走了。其实她纵不把我们,二哥的东西,我们是仍然要大家不分彼此的让着来吃的。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缘故,每次要桂生去他七叔处打听二哥的案件,总说是还有所候,危险虽没有,也得察明才开释。
既然是全无危险,二哥也象没有什么不愿意久住的道理了。我们可没有替别人想,当到大家都去山上打雀儿时,一个人住在这栅栏子里是怎样寂寞。照我们几个人的意思,二哥就是那样住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若果真是二哥一日开释,回了家乡,我们的寂寞,真是不可受的寂寞呀!
有一天,不知姓齐的那猴子到什么地方抢来一个竹管子,这管子我们是在故乡时就见到过的。管子一共是七个眼,同箫样,不过大小只能同一枝夺金标羊毫笔相比。在故乡吃了晚饭后,大街上就常有那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汉,腰带上插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东西,一面走一面把手中的管子来吹起,声音呜呜喇喇,比唢呐还要脆,价值大概是两个铜子一枚,可是学会吹的总得花上一些儿工夫。桂生见到那管子了,抢过来吹,却作怪不叫。我拿过来也一样的不服我管理。
“我来,我来!”二哥听到外面吵着笑着,伸出头来见了说。
“送二哥试来吹吹!”桂生又从我手里抢过去。
呵,栅栏里,忽然呜呜喇喇起来了。大家都没有能说话。
各人把口张得许多大,静静的来听。不一会,楼上也知道了,一个胡子书记官从栏杆上用竹篾编好黄连纸糊就的窗口上露出个头来,大声问是谁吹这样动人的东西!大家争着告他是犯人。二哥听到有人问,却悄悄的把管子递出来了。桂生接过拿上楼去给那胡子看,下来时高兴的说七叔告二哥再吹几个曲子吧。二哥是仍然吹起来,变了许多花样,竟象比大街上那卖管子的苗老庚还吹得动人。楼上的师爷同楼下的副爷,就呆子样听二哥吹了一个下午。<u>http://www?99lib.net</u>
到明天,又借得一枝箫来要二哥试吹,还是一样的好听。
待到大家听饱了以后,就勒着要二哥为指点,大家争到来学习,不过,学到两三天,又觉到厌烦放下了。可是我因此就知道了吹箫的诀窍,不拘一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