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声说这些话并非出于本心。这位老小姐惹得我烦恼极了,她出于害怕,尽量装出很卑微的样子,称颂一切,赞誉一切,可是我仅只想到那个被开除了的女仆,想到那个由于母亲的宠爱才算勉强容忍留下的满肚子不高兴的女厨师;我还想到那架套上了罩子的大钢琴以及充盈屋内的阴沉而小气的味道,而从前这所祖传的房子里总是充满愉快气息的。想到这一切我的决心就坚强了。
早餐后我嘱咐母亲到卧室去躺一会儿,让我和那位亲戚单独谈谈。
“饭后您不休息一会儿吗?”我有礼貌地问道。“那么我就不打扰您啦。我想和您商量一些事情,当然并不一定非得马上就谈。”
“噢,请讲吧,我白夭从不睡觉。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从不在白天睡觉。我总是整天站着干活。”
“非常感谢,尊敬的施尼佩尔小姐。我要感谢您对待我母亲的情意。不是您的话,她在这所空荡荡的房子里会感到寂寞的。是的,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怎么?”她叫喊着跳了起来。“什么是完全不同了?”
‘您还不知道吗?母亲终于决定实现我一贯的愿望,决定搬迁到我那里去住了。这样的话,我们当然不会让房子白白空着。我们要尽快把房子卖出去。”
这位老小姐惊慌失措地盯视着我。
“是的,我的确很抱歉,”我继续客气地说。“这段时间里您费了不少劲。您对全家人都这么有情有义,细心照料,真是感谢不尽。”
“可是我,我怎么办——我能上哪儿去呢——”
“嗯,这个好解决的。您只要再去找一个寓所就得了,当然不必如此着急。您一定很高兴,又能过清静日子了。”
她站起身来。说话的声调仍然客客气气,却流露出疑惑和尖刻。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愤慨地叫嚷说。“你的母亲,先生,答应我在此长住。这是一个永久不变的协定;可是现在,我已经接管了整座房子的家务事,一切方面都是你母亲的帮手了,却要把我赶到大街上去!”
她开始抽泣,想要走开。我当即拉住她那瘦骨磷峋的手,让她重新坐到靠椅上。
“事情哪有这样严重,”我微笑着说。“因为我母亲要从这里搬走,情况就有点儿改变。至于出售祖居并非她所决定,而是由我决定的,因为我是屋主。我们不会限定您非得在什么时间内找到新房子,而且我母亲总是首先考虑到要照顾您的。您一定会比从前过得更舒适,再说您毕竟还是她的客人呀。”
预料中的抗议终于来临了,傲慢、哭泣、想方设法夸耀自己,最后这位不满的女人发现,从这里撤走才是最聪明的。于是她便回到自己的卧室去了,直到喝咖啡时也没有露面。我母亲对我说,我们应该把咖啡送到她房间里去,但是我在客气了那么半天之后想要报复报复,便听任施尼佩尔小姐负隅顽抗到黄昏时分,听任她一个人静静地怨天尤人,然而她在晚餐时准时出现了。
“可惜我明天就要回R地去了,”我在用餐时说。“只要你需要我,妈妈,我会立即赶回来的。”
我说的时候没有看我母亲,只是注意观察着她那位堂姐妹;我想她肯定明自我说这句话的用意何在。我在离开餐桌时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在我这方面实在可算是热情的了。
“孩子,”母亲后来对我说,“这件事你做得很漂亮,我要谢谢你。你不想把你的歌剧演奏一部分给我听听吗产
现在还不行,但是缺口已经打开,在我和老太太之间开始有了思想交流。这是最好的事情。她现在已经信任我,对此我很高兴,我当即便和她在家里开了一个小小的音乐会,表达自己长期浪迹异乡之情。我得意洋洋地启程离家,还给那位老小姐留下了美好的问候。我回到R地后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