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里最有力量的传说之一,就是肯定每天夜里十点——大约发生罪行的时刻——有哭声从那些鬼魂嘴里准时地喊出来。但是,在我度过的那几周里,却仅仅听到大海的涛声。
智利这个浴场的日落,享有盛名,在那个恰恰面对黄色大院的小海湾上,达到最辉煌、壮美的顶峰。每到周末,来自首都圣地亚哥和瓦尔帕莱索港口的人们都来欣赏这一罕见的美景;我和布伦达站在大院的阳台上就可以将这一美景尽收眼底。
我不记得为什么我俩决定二00三年二月二十三日星期日那天下到海岸上走走,而那一天恰恰游客如潮。令人厌烦之极。我们的女儿迪安娜去布宜诺斯艾利斯了;我俩感到孤单而又惆怅;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我俩都很想有人陪伴。海滩上热风迎面而来。游客们头上缠着手巾,带着野餐用的篮子,躺卧在岩石中间一动不动,好像鳄鱼一样。海鸥的嘎嘎叫声与无边的寂静极不和谐。大约在六点半时,太阳开始落入地平线的时候,一架飞机从我们对面飞过,其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马达的轰鸣声传到我们耳中时,飞机旱已经不见了踪影。片刻后,飞机又回来了,它的样子好像飘浮在空中。飞行高度距海面三四百米,以完美的横线切开圆圆的落日。这是一架可坐四人的塞斯纳(塞斯纳(1879——1954),美国飞行员和飞机制造家。他创建了塞斯纳飞机公司,著名的塞斯纳180 型飞机就是该公司的产品。)荣誉型飞机,但是后来人们推测出机上只有一人:就是那发疯的飞行员。
伴随着太阳以更大的决心沉入海面的同时,飞机越飞越低。最后。似乎那螺旋桨在高傲的鲸鱼式的尾巴下咆哮,几乎是在机身的最顶端,就要掠过海面了。布伦达拉住我的双手,泪流满面。
我对妻子说:“没事,没事!那家伙就是要引起人们的注意。”
妻子说:“你没发现吗?他要自杀啊!”
布伦达的直觉一向准确。太阳马上就要消失在海面的最后一条曲线下了。两个女人从海滩上的岩石间的庇护所里站起来,激动得惊叫起来:“他要干什么?他像火箭一样直冲高空去了。”
一切发生在刹那间,几乎人人都屏住了呼吸。飞机扬起它那海豚式的鼻子,对准晴空,几乎呈直角,正当人们觉得它要远去的时候,它却向海面俯冲而下。它的马达可能已经熄火,因为在发生巨大的爆炸并点燃了海湾之前,谁也没有听到一点点轰鸣声,只有一阵呼啸声划破了落日的庄严肃穆。飞机钻进了海底,一道可怕的火光冲天而起;很快。夜幕降临了。
布伦迭松开了我的手,向海水跑去,仿佛她可以从空难中拯救什么人似的。我永远会记忆在。头的不会是那架沉入海底的塞斯纳型飞机,它好像猎人一样去寻找看不见的鱼群。而是下午时光里那无意义的碎片:一个跪着、双腿惠静脉曲张的妇女,远处海岸上一家酒吧的霓虹灯光,一辆无用的救护车的警笛,一个漂浮在海水上的啤酒瓶,还有站在浪花里的布伦迭,衣服已经湿透,双手伸向垂死挣扎的太阳。
所有的新闻媒体都展示了营救的图片。在无风的海面上。明亮的月光下,子夜之前,潜水员们收集了飞机的一些残骸。他们很难立即发现飞行员的尸体,而是到了星期一黎明时分才浮出水面,地点在三十海里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辨认出死者的身份。
但是,人们还是知道了死者曾任阿根廷共和国总统。
他的第二个妻子,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一位电视剧中的歌手和著名女演员,在几周前决定离开丈夫,藏身到维多利亚式的别墅中去了;那别墅也面对海湾,就在我们租赁的住宅旁边。尽管我们没有关注邻居动向的习惯,可邻居完全没有活动的情景却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们从来没有看见过有车辆出入,也从来没有听见过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