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赖她的明智和公正。当我热情冲动,想扮演一个深孚众望的领袖角色时,她阻止我,提醒说我的名字会妨碍我对某个阶级的影响;他们不信任我,以为我想依靠他们恢复我的贵族地位。当敌人兵临法国城下时,她送我去以志愿兵身份服役;当共和国倾覆,军人生涯成为满足野心的手段时,她把我叫回来,说道:
“今后别再离开我。”
帕希昂斯在大革命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被一致推举为他区里的法官。他的廉正,他在城堡和茅屋之间不偏不倚的态度,他的坚定和智慧,在瓦雷纳留下不可磨灭的回忆。
战争期间,我有机会救了德?拉马尔什先生的性命,帮他逃亡国外。
以上,我想,莫普拉老人说,就是在我一生中爱德梅起了作用的全部事件,剩下的不值一提了。如果这个故事里有什么教益,那就好好利用吧,年轻人。你们要盼望有个坦率的劝告者,严厉的净友。别爱奉承你们的人,而要爱纠正你们缺点的人。别太相信颅相学;我有高度隆起的头盖骨所显示的杀人天性,就像爱德梅以幽默、伤感的语气经常说的,我们家的人“生来好杀”。别信奉宿命论,或者至少别劝任何人听天由命。这就是我的故事的寓意。
这样说着,年老的贝尔纳请我们吃了一顿爽口的晚餐,又继续跟我们谈了一个晚上而没有表现出思想混乱或倦意。我们求他对他所谓的他的故事的寓意再稍加发挥,于是他进一步作了概括性的论述,其观点的明晰和通情达理使我们产生了强烈的印象。
他说,我给你们谈到颅相学,用意不在于批评这样一种思想体系,它在补充系统的生理学观察范围内有好的方面;生理学观察旨在增进对人的了解。我运用“颅相学”这个术语,因为现今我们相信的惟一宿命,就是我们都由自己的天性所创造。我不认为,颅相学比任何这类思想体系更倾向于命里注定的观点。拉瓦特①在他那个时代也曾被指控为宣扬宿命论,其实他是《福音书》历来培养的最信奉基督教的人。①拉瓦特(1741—1801),瑞士作家、思想家、神学家,曾著书介绍相面术。
孩子们,别相信任何绝对、必然的宿命;然而你们得承认,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我们的天性、官能、摇篮时代的印象、童年时期最早的环境——一句话,受到主宰我们的灵魂发展的整个外部世界的影响。如果你们愿意对罪犯宽容,就是说像上帝那样公正,因为在上帝的判决中有许多仁慈,否则他的公正就会是不完备的,那么你们还得承认,我们在善与恶之间选择时并不总是绝对自由的。
上面我所说的也许不太正统,但我向你们保证,这是真实的,是合乎基督教义的。人之初,性本不恶;人之初,性本也不善,这正与我亲爱的爱德梅的老师若望一雅克?卢梭所主张的相反。人生下来就有或多或少的七情六欲,就有或多或少的精力去满足这些情欲,就有或多或少的才能在社会内或好或坏地利用这些情欲。教育既能够也应当对一切找到补救的办法。需要解决的重大难题是,要找到适合每个人的个别教育。普及的一般性教育看来是必要的,能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教育应当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呢?我深信,如果我十岁时得以上学,我可能早就变得文明了;然而会不会有人像爱德梅所做的那样,善于纠正我强烈的欲念,教我克制它们呢?我对此怀疑。每个人都需要有人爱,好有点存在的价值;但爱的方式应当因人而异:这个人需要不倦的宽容,那个人需要持久的严厉。在解决适合每个人的普及教育问题之前,你们先致力于互相纠正缺点吧。
你们问我为什么?我的答复是简短的:只要你们彼此真诚相爱——风俗正是这样对法律产生影响的,你们就能最终取消最恐怖、最无情的刑法,取消以牙还牙的惩罚法,废除死刑,这种刑法不是别的,只是宿命原则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