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热,但这种叫声却变成了一系列的喷嚏(你们记得它是生下来就哑的吧)。由于年老和高兴,它浑身打颤,把尖鼻子伸向主人的长鼻子;可是它的主人却没有像通常那样回答说:
“躺下,布莱罗!”
马尔卡斯晕过去了。
这个多情的人并不比布莱罗更懂得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意,他被极度的幸福压倒了。帕希昂斯跑去给他找来一大壶本地出产的酒,是隔年的,就是说尽可能最陈最好的。马尔卡斯给灌下几口这样的酒之后,在酒的酸涩味的刺激下苏醒了。西班牙末等贵族将他的昏厥说成是由于疲劳和酷热的缘故;他不愿或不善于说出真正的原因。有这样的心灵,它们为精神上无比的完美和崇高燃尽之后,熄灭了,却从来没有找到办法,甚至没感到需要向别人表现自己。
帕希昂斯同他的朋友相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他等自己最初的冲动平静下来之后,转身对我说:
“喂!我的军官,我看您不想在这儿久待。让我们赶快到您急于想去的地方去吧。我向您保证,有人会感到非常惊讶、非常高兴的。”
我们进入花园;穿越时,帕希昂斯向我们解释他的住所和生活中突然发生的变化。他说:
“至于我,你们看我没有改变。同样的衣着,同样的举止;刚才我拿酒给你们喝,可我并未因此终止喝清水。我有了钱、土地和工人,不错!然而这一切都由不得我,这你们就会知道的。大约三年以前,爱德梅小姐告诉我,她在合理发放救济金方面有困难。神甫和她一样,也不擅长此事。他们天天被人把钱骗走,派作坏的用场,而自尊、勤劳的日工却缺吃少穿,无人知道。她生怕去打听他们的需要,会被他们认作羞辱;每逢坏家伙求她帮助时,她总是宁愿上当也不肯错过救济的机会。这样,她施舍了许多钱,好事却做得很少。于是我让她懂得,金钱对于穷人来说并不是最需要的东西;使人们真正不幸的,不是不能穿得比别人好、星期天去小酒馆、望大弥撒时炫耀洁白的长袜和膝上的红松紧袜带,不是不能说:‘我的骒马,我的母牛,我的葡萄,我的谷仓,等等,’而是由于身体虚弱和收成不好,不能防御严寒。酷暑、疾病,不能摆脱饥饿和干渴的折磨。我告诉她,不要根据我来判断农民的体力和健康状况,要亲自去了解他们的病痛和需要。这些人不是哲学家;他们有虚荣心,喜欢赶时髦,为了出风头而把挣来的几个钱花得精光;缺乏放弃一次短暂乐趣的先见之明,不肯储蓄一笔钱以备真正的急需。总之,他们不善于理财;他们告诉您欠了债,即使事实如此,他们也不真想把您救济的钱用于还债。他们不顾未来,人家要他们付多高的利息都肯照付;他们用您的钱买一块大麻田或一套家具,好让街坊邻居吃惊并嫉妒。然而债务年年增加,终究不得不把大麻田和家具卖掉,因为债主总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催他们还债或索取他们付不起的利息。一切都完了,他们的资金用来付本金,收入付利息。人老了,不能再劳动;孩子们抛弃你们,因为你们没有很好地教养他们,也因为他们有跟你们同样的嗜好,同样的虚荣心;你们只好拿起乞食袋,去挨门挨户地讨饭,因为你们已习惯于吃面包,不像巫师帕希昂斯吃草根树皮就能生存;帕希昂斯这个被大自然遗弃的人,大家嫌恶他,蔑视他,就因为他没有让自己沦为乞丐。
“再说,乞丐并不比日工更加不幸,可能境况还好些。u4花子再没有可敬的或愚蠢的傲气;他不再痛苦。当地的人们都是好心的;没有一个‘背乞食袋的人’行乞时会缺乏住处和食物。农民们往他背上装面包块,多得他可以喂养小茅屋里的家禽和猪群,他在那儿留下老母和一个孩子看管,每周回去过两三天,除了数他收到的一些十生丁铜币之外,什么事也不干。这些可怜的钱经常用来满足游手好闲引起的奢侈需要。小农很少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