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殷无恙进京未如愿 麦克赴浙大受欢迎
”
潘振承深思着:“容我想想,明天答复你们。”
潘振承出了会客厅。菲利浦焦急道:“保罗,你怎么不同我商量?我没这个能力,我做不到,强大傲慢的东印度公司根本不会听我的。”
保罗自信道:“潘启官上总督府时,麦克米伦请我过去,求我说服你做公司的翻译。我拒绝了他,麦克米伦恳求我们慎重考虑,他说菲利浦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你没有说,我准备上北京为中国皇室效劳?”
“他说你上不了北京。广州这边,有法国东印度公司的代表,而在北京,数法兰西教士势力最大,他们两边捣鬼,你即使到了北京,也会被驱逐。”
“公司有弗雷特做通译,据说他在浙江很成功。”
“麦克米伦说公司的中国业务分浙江和广东两大块,你可以做广州办事处的翻译。我们不能轻易答应麦克米伦,条件就是公司应该重视同文行。潘启官是个极讲信誉的人,相信麦克米伦比我们更了解他。”
第二天,潘振承带他的义子潘有仁来到夷馆会客厅。
潘振承道:“保罗,菲利浦,我不强求你们非得要求东印度公班答应把同文行列为他们的首席客户,我作为朋友,理应竭尽全力帮助菲利浦。中文老师我已经请好了,就是这一位,我的养子潘有仁,他上过官办的儒学,眼下在同文夷馆做账房。”
菲利浦跪下对天发誓:“耶稣在上,菲利浦若泄露机密,抛尸大海,喂养鲨鱼。”接着,菲利浦向潘有仁三跪九叩。
菲利浦起身后,潘有仁说:“菲利浦,家父要我给你再取一个汉名,换名如换运,希望你交上好运。昨晚我想了一夜,你就叫殷吉利吧。”
“这不太妥吧?”潘振承说道,“人名冲国名,若在大清可就要犯大忌。殷吉利,是英吉利的谐音。中国人取名,有叫大清的吗?”
“孩儿糊涂,请父亲为菲利浦取名。”
潘振承思考片刻道:“就叫殷无恙吧。菲利浦是医师,救死扶伤,保人无恙。”
第二天,殷无恙身穿玄色加青边的唐装,头戴一顶薄呢瓜皮帽,脚穿一双黑帮千层底布鞋,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下。高高的竹竿挂着一面白色的布幌,上面绣了一个红色的十字。桌面有一只药箱,一只长管听诊器,一排玻璃瓶装的药水或药丸。潘有仁站凉棚外抑扬顿挫叫道:“西医义诊,不收分文。”
中国街行人如织,有人鄙夷地看两眼,继续朝前走;也有人站凉棚外,好奇地围观。潘有仁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洋医名叫殷无恙,医术高明,仁慈为怀,你们放心让殷先生给你们看病,一个铜板都不收。”
“你才有病!”一个苦力模样的汉子骂道,众人哄堂大笑。
一个时辰过去,没一个中国人进来看病。殷无恙的蓝玉眼满是疑惑焦虑,潘有仁有气无力地叫唤:“西医义诊,不收分文;有病治病,没病防病。”
终于有个病人进来,但不是中国人,是法兰西散商米歇。米歇是个中国通,他对中国人的傲慢有深切的体会,中国人瞧不起西洋人,瞧不起中国以外的任何事物。米歇朝殷无恙眨眨眼,坐到殷无恙面前,用法语道:“我没有病,但你必须把我当病人看待。”殷无恙明白米歇的用意,认真地翻开米歇的眼皮看,看米歇的舌苔,拿听诊器伸到米歇的胸部腹部聆听。
凉棚外挤满了中国人,好奇地看西医诊病,叽叽喳喳议论:“怪哉怪哉,鬼佬看病不号脉?”“鬼佬不开化,哪知道我们中土的阴阳五行。”“准是个庸医,他拿一根棒棒在病人的肚皮上搞来搞去。”……
殷无恙倒了一小杯药水给米歇喝,米歇喝过药水,精神抖擞走出凉棚。
逢源行伙计蔡东培问道:“米歇,病治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