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潘振承他乡遇故己 馨叶巧舌妄测大势
客。大哥请吧。”
潘振承随小姐进了一间装饰素净的小厅,小厅外面是花圃,空气中飘浮着淡雅的茉莉花馨香。小姐一袭白裙拖到脚面,裙边缀着荷叶状的花边。白净清丽的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漆黑的眸子水波滢滢。亭亭玉立,像茉莉花一般淡雅清馨。小姐发现一双黑黢黢的梭子眼在注视她,她淡淡地笑了笑,脸上洇开一团红晕,指了指小圆桌:“大哥请坐,你还没用晚膳吧?”
桌上摆有四样精致的小菜,一钵汤,一壶酒,一套碗筷。潘振承在心里寻思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半掩门女乐?私家菜女厨?看她素雅大方的仪态,怎么都不像是风尘女子。潘振承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几分污浊,不好意思笑笑:“给小姐添麻烦了,就我一个人?”
“我们都用过餐了。我家主人特意关照为大哥预备的。”小姐斟了两杯酒,“大哥纡尊屈就寒舍,我家主人感激不尽,叮嘱小妹敬大哥的酒。”小姐落落大方举起酒杯:“大哥,小妹代天涯客有请啦。”
“谢谢天涯客,谢谢小姐。”潘振承感激道,仍然心存疑虑,将一杯女儿红一饮而尽。潘振承炯炯有神地睇小姐一眼,“冒昧地问一声小姐,大哥方才在街巷悠转,听到小姐弹琴吟唱,那曲《虞美人》,凄恻婉切,似有万般幽怨。而那曲《鹊桥仙》声调稍稍昂扬,期盼中仍含着迷惘。小姐好文才,能把词曲吟唱得如此出神入化。”
小姐沉默不语,瞳仁里抑郁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大哥,能不能不谈这个?”小姐淡淡地笑了笑,恢复了常态,“大哥,小妹冒昧地问你,来宁波做什么?”
“宁波口岸越来越兴旺,广州口岸一年比一年萧条,我想移地在宁波开办洋行。”
小姐扑闪着亮丽的眸子,欣喜道:“太好啦,我家主人一定非常高兴,以后你就住我家。”
潘振承很乐意与知书达礼,精通词曲的江南靓妹同居一院,意味深长道:“让一个陌生男人进来不碍事吧?比如你家主人,还有小姐你。”
小姐故意岔开话头:“房子空也是空,我家主人早就想租出去。”
潘振承开心地笑:“这般说来,我们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小姐羞赧不已,目光与潘振承炯亮而又充满睿气的眼神相遇,脸上红霞飞渡。“小姐不愿意?”潘振承呡一口女儿红,笑眯眯地问道。
小姐微嗔道:“谁说不愿意啦?我是担心我家主人——”
潘振承赶忙放下筷子:“大哥失礼了,该去拜见你家主人。”
“大哥先吃饭吧。我去向主人通禀一声,待会儿由女佣阿娣带你去。”
小姐将乌黑油亮的长辫甩到身后,娉娉朝外走去。潘振承觉得背影很熟悉,叫道:“小姐请留步,我们似曾相识。”
小姐用调皮的神情问道:“你不是说相逢何必曾相识吗?”
“可我确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姐幽黑的眸子骤然闪亮:“听你这样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哦?我记起来了,我们在宁波街头相遇过,当时你站在客栈前发愣。”
小姐回眸一笑,消失在黑浑浑的夜幕中。
半个时辰后,阿娣带潘振承上了一条曲径,曲径的尽头是一泓池水。一幢两层的廊楼傍水而筑,露台延伸到水上,一个白发翁凭栏坐在露台中央。没有灯光,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白发白须在黑暗中异常醒目。潘振承站在池塘这边,拱手稽拜:“老爷爷,晚生潘振承万谢您和孙女的热情款待。”
老人瓮声瓮气道:“不必感谢,说谢就见外了。请问潘先生,移地宁波开洋行,办得怎样啦?”
“晚生初到,有待了解行情后反复斟酌,方能决断。”
“现在就数宁波口岸兴旺,先生既然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