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矫枉过正越禁越乱 潘启献策痛斥儒生
“你罚我也想不出化解之计,只是末商心中有一个疑团,还望列位大人帮释疑。”潘振承一杯酒分三口喝,急得李永标连催:“启官你别卖关子,快说呀。”
潘振承放下酒杯,慢条斯理道:“方才杨抚台谈到裴道光,裴道光自己说他好几次卯辰时分乘舟路过十三行码头,看到夷妇放荡猥亵。他为何几次卯辰时分,也就是西洋七时左右,乘舟路过十三行码头?列位大人请看。”
潘振承指着杨应琚面前的一只酒杯:“杨抚台这只酒杯在最西边,即是十三行以西的沙面。”潘振承接着指自己面前的酒杯:“中间这只酒杯好比是十三行码头。”潘振承再指李永标面前的酒杯:“李关台面前的酒杯在最东边,即油栏门码头,裴道光的府宅在油栏门新城。现在的疑问是,裴道光缘何清晨卯辰时乘船路过十三行码头?”
“启官这个疑问提得太好了!”杨应琚拍拍自己的脑门,“当时裴道光训斥下官,下官怎没想到反问他缘何卯辰时乘船路过十三行码头,昨晚他究竟在哪过夜?”
硕色兴奋得拍桌子:“不用说,他肯定在沙面花船度春宵,沙面是个妓女扎堆的地方。好哇,好得很!”
李永标乐不可支道:“启官的疑问果然高明,没想到裴道光是个伪君子,假道学。”
杨应琚道:“这不奇怪,像一代大儒朱熹,野史说他引诱两个绝色尼姑为宠妾。是真是假后人难辨,但历来确有不少满口仁义道德,肚里男盗女娼的缙绅。”
硕色道:“明天本宪就去治一治这个假道学!”
潘振承道:“列位大人先别急,是真是假,都得有真凭实据。列位大人请自饮,末商上乐舫探一探虚实。”
翌日,裴道光带南海学宫的一帮儒生来到巡抚衙门,门口的皂隶说:“杨抚台正在二堂会见其他儒学的儒生,裴教谕请进去。”
裴道光进了二堂,见广州府学、番禺县学,以及数所书院的教职全在。裴道光问:“列位硕儒皆是前来敦促督抚下达逐夷妇令的吧?”
广州府学教授何汝霖道:“老朽不曾想到过逐夷妇,老朽等一班儒生奉杨抚台邀请来抚署聆训。”在唐英任海关监督时,何汝霖也曾上过夷妇禁的条陈,巡抚苏昌同他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不必以中土的礼俗强求夷人。”何汝霖接受了苏昌的观点,他对裴道光这些天的行为有所耳闻,心里颇不以为然。
因为是会见儒生,硕色和杨应琚进来时未行升堂仪式,两人不声不吭,带着微笑便进来了,和众儒生互拜寒暄。硕色和杨应琚也没上暖阁坐公案,硕色轻咳一声,站着说道:“列位是广州的硕儒,下官打小习武,与孔夫子没有缘分。应琚贤弟比下官强些,荫贡出身,但比起列位科甲出身的硕儒,还差一大截。”
硕色从身后的戈什哈手中接过一幅字:“这里有一幅墨宝,下官与应琚贤弟才疏学浅,鉴别不出字写得好坏,也猜不出这首诗的意思,还望列位硕儒不吝赐教。”
硕色叫戈什哈展开未裱的字幅,儒生皆伸头过来看。裴道光缩在后面,一脸赤红,恨不得地下裂开一道缝钻进去。硕色道:“人太多,谁愿意来念?”
“不才愿意!”番禺学宫训导黎雨林大声应道。黎雨林是琼岛崖州人,雍正八年,他在老家的夫人因为赤足,被分巡崖州观风整俗使裴道光的手下抽过竹条。黎雨林接过字幅,踮脚看一眼缩在后头的裴道光,摇头晃脑念道:心旌摇曳兴难禁,泉穴若唇浅复深。
绿树挟风翻翠浪,红花淋雨透芳心。
鸳鸯枕上眠玉腕,双峰似雪值万金。
尔我谩言贪此乐,神仙到此也生淫。
硕色和杨应琚走上暖阁,坐公案上,两人均阴着脸。硕色抓起响木猛地一拍:“裴道光,站